“离儿，你去城外等我吧。”

走了几步，尉迟昶停下，转看向君莫离，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眼底漆黑如墨，翻滚着不知名的黑色火焰。

君莫离死瞪着眼前的景象，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坚定摇头：“不，我和你一起！”

不管多恐怖，都是她做下的罪孽，她要好好地看清楚！

三魂飘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幕也都很愤怒。

即便它们是恶魔，却也从来没有这样无缘无故就灭了一整座城池，视无辜人的性命为草芥。

以前说它们血腥邪恶，滥杀无辜，可是死在它们手上的人都不是好人，它们只是跟着离离四处报仇，惩戒恶人的时候下手重了点而已。

却真的从来没有这样，动不动就屠城啊！

天道，自诩为光明正道，这就是所谓正道的“风采”吗！

尉迟昶知道君莫离的性子，也没再多说，收紧了手掌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两人慢慢地一步步走去。

从城门到城主府，除了残垣断壁就是血腥残骸，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浓，地上已经分不清是积水还是血水，红得刺眼。

君莫离的心跳越来越剧烈，脑袋里乱哄哄的，几乎像是木偶般随着尉迟昶的脚步前进。

这样震撼凄惨的场景，她已丧失了思考能力，大脑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两情相悦，只是想简单地相守到老而已，就这样不容于天地吗？

就算不容于天地，也只是他们两人的错，为什么要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

为什么要用这么惨烈的手段……

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是她在恍惚中听到的“天道”？

然而，既然是“天道”，为何如此残忍，这手段，传说中最邪恶的妖魔鬼怪也不过如此了！

君莫离心中的愧疚无法言说，拖着木然的脚步一步步往前走。

尉迟昶走在她身边，无比平静，仿佛眼前的场景对他毫无影响似的。

只是，他不自禁地收紧的手掌，全身绷紧的肌肉，和略显僵硬的步伐出卖了他心里的真实感受。

这是他的城池，这里所有的百姓都受他庇护，现在却因他而遭遇了这些，他心里的难受不比君莫离少。

但是更多的，却是沉寂。

沉寂啊沉寂，不在沉寂中灭亡，就在沉寂中爆发。

尉迟昶是男人，不会像君莫离一样惊慌失措，他只会把所有澎湃的情绪都压在心底，酝酿爆发。

“啊！”

忽然，君莫离一声尖叫，甩开尉迟昶的手，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扑在某具尸体上，失声呐喊：“小豆芽儿！小豆芽儿！”

尉迟昶一惊，赶紧跟在她后面走过去。

君莫离抖着手，把血淋淋冷冰冰的小豆芽儿抱了起来。

小豆芽儿已死去多时，血都快流干了。

她的头上，身上多处伤口，一条腿断了，看那段口是被冰雹切断的。

在她不远处，躺着她的母亲，两只手都被削断，头部重创，一大块尖锐的冰雹到现在还插在她的后脑勺上，死状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