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深吸一口气，紧紧抱着萧振，不愿松开，“哥，你再抱抱我吧。”

这次之后，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萧振感觉到不对，可林小凡不愿说，他也不会勉强。

从他在林小凡体内留下的鬼力消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跟林小凡之间产生了一道裂痕，不管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这条裂痕都会成为他和林小凡之间难以跨越的横沟。

又抱了会，林小凡松开了手，她抬起头看着萧振，刚刚哭过的眼睛周围还是红红的，眼睛里也有红血丝。

她挤出微笑，“哥，我成为云中君的亲传弟子了。”

尽管她在努力笑着，但是萧振却看出她是想让自己开心。

成为云中君的亲传弟子，明明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可是，小凡这样的表现，就证明，这背后还有什么因此而必须舍弃的东西。

萧振明白，这舍弃的，就是他。

心里堵得厉害，脸上却要像林小凡一样挤出笑，“嗯，小凡真厉害，能拜云中君那么厉害的人为师，小凡一定很努力很努力了吧。”

听着萧振对她的夸赞，脑袋上是萧振冰凉的手在摸着自己的头，林小凡眯成缝的眼角不由自主流出了泪水。

她抬起手，抹掉眼泪，低着头，看着脚尖，“哥，云中君说，以后，你不能来豆豆门了，我们不能见面了……”

萧振没有说话，摸着她脑袋的手也停了一瞬，然后从她的头上滑落下来，像是没了力气。

林小凡冲进萧振怀里，紧紧抱住他，“哥，我不想跟你分开，可是，可是，你跟着我之后，就一直受苦，我，我不想你这样，我想看你好好活着，有喜欢的人，有想做的事，痛痛快快地活着……”

萧振的手迟迟没有伸出手抱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他的使命是保护母亲和妹妹，后来母亲死后，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妹妹，可是，他没有保护好，妹妹也死了，他的使命还剩什么呢？他活着的意义好像只剩下了复仇。

可是后来，妹妹活了，她的身体里寄居了一个新的灵魂，她叫林小凡。尽管用着他妹妹的身体，他却一点也不生气，还很庆幸，庆幸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给了他新的使命。

这次，他暗自发誓要保护好这个叫林小凡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

就像是失去了一切后，忽然抓住的救命稻草，萧振知道，他的执念太深，将一个陌生人当做生命的全部去保护，将自己的命都赌在一个人身上，他用这种方法来减轻心里没能保护母亲妹妹的负罪感。

可是，对林小凡来说呢，莫名被人当成了替代品，莫名被浓烈地爱包围，莫名被人当做救命良药，这种感觉，会让她感到疲惫吧。

林小凡，不应该是他的救命药，而应该是她本身，她应该要有自己的圈子，而不是被他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缠着。

她在豆豆门交了不少朋友，在她遇到困难时，她的那些朋友都会出手相助，而他在豆豆门，对她而言已经成了一个负担。

之前，林小凡为了保护他，顶撞云中君，甚至差点走火入魔，伤及同门。林小凡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的身份会给小凡带来很多麻烦。

他是时候该离开了。

萧振抚上林小凡的后背，轻轻地一下又一下，他目光柔和地看着林小凡颤抖的肩膀，“小凡，哥哥跟你一样，也希望你能快乐。所以，不要哭了。以后，哥哥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跟着云中君修炼。等你变厉害了，哥哥也变厉害了，我们再见面，好不好？”

林小凡埋在萧振怀里，疯狂点头，“哥，虽然云中君说你不能来这里，但我可以出去，等我有机会下山了，我就去找你。”

萧振应道，“好。”

他知道，林小凡这几年都不会出来了，刚入豆豆门的弟子，因要潜心修炼，几年内不会下山，再过几年，等到小有所成之时，门派才会批准他们进行下山历练，此时，他们才会下山一年半载。

小凡既然已经拜云中君为亲传师父，那以后下山的机会应该就更少了，就算期间有机会下山，应该也是跟着云中君出门办事，想见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而小凡体内的鬼力，应该也会云中君抹去的，他已经化神，很容易就能看到小凡体内的这股力量，想要抹去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不过，云中君既已收了林小凡做亲传弟子，那就断不会做有害于自己弟子的事情，想必抹去他的鬼力，也是因为会影响林小凡的修炼，或者是，怕被有心人看到做出不利于林小凡的事。

小凡跟着云中君，他是放心的。

林小凡从他的怀里探出头，看着萧振的眼睛，说道，“哥，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快乐，多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对了，我想看海，哥你替我去好不好？”

萧振眼里满是温柔，“好。”

林小凡见他答应，继续道，“还有，箫剑，他不是好人，哥以后不要跟他们有关系了。”

萧振微微笑着，又应下了，“好。”

林小凡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想了想，接着道，“还有，哥，虽然你是魔修，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杀人，魔修应该也有别的修炼方法吧？我怕你做出违心的事情，也怕有一天你会变得不认识自己。”

更怕有一天，她不得不面对，两个人两条相反道路的矛盾，她害怕发生兄弟阋墙的悲剧。

“好，我都答应你。”

萧振都答应了，林小凡松了口气，紧紧抱住他，“那你不许说话不算话。”

“好，不许说话不算话。”

萧振看着前方，眼神渐渐没有了聚焦，柔和的目光也黯淡下去，然后慢慢带上了一丝凛冽狠毒，眸中一片清明。

小凡说的大部分事情他都能答应，但是有一件事，他做不到。

那就是箫剑。

那个让他家破人亡的男人，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他。

就算是小凡想让他放下，他也不能说自己能完全做到，他恨他，恨到骨子里。

但他现在还不够强，不足以面对箫剑以及他背后的势力，包括那个人，那个被称之为父亲但却纵容箫剑杀死他们一家的人。

他要有足够强的实力，强到能跟他们抗衡。

而在报仇雪恨之前，他不会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