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实终究是残忍的，假如联姻的消息来得晚一些，假如里塞派过来的是公主……艾尔玛的心如同被命运野兽的利爪一把撕裂，疼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艾尔玛不想联姻，想跟卡萨尔在一起吗？这有什么难的，让父王跟里塞王城的国王提一嘴，让他们的公主嫁过来就好了，里塞不是有三个公主吗？”赛尔特满不在乎地说到。

艾尔玛和尤妮斯均不可置信地望着赛尔特，仿佛他在说一件再轻巧不过的事情，而这件事，关乎他的婚姻，他的幸福。

“赛尔特，你想好了，婚约是大事，而且里塞一开始提出来的是二王子，肯定是想掌握主动权，他们未必同意将公主嫁过来。”尤妮斯严肃地望着儿子。

“母亲，您自己说的，王室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您就敢保证，儿子日后联姻的对象比里塞的公主可靠？而且儿子也希望能为妹妹做点什么。既然她喜欢卡萨尔，就让她开开心心嫁给喜欢的人，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子孙再也不用被王室的命运绑架，多好？”赛尔特望着艾尔玛，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尤妮斯眉头皱在一起，是她一直教育儿子要学会为家庭牺牲，可眼前这件事，她并不希望赛尔特出头，主要还是不希望艾尔玛对卡萨尔重新燃起希望，毕竟，平心而论，她隐瞒了卡萨尔心中另有所爱这件事，就像克伦威尔所说，即便勉强让卡萨尔去了艾尔玛，女儿也未必能得到幸福。

再看艾尔玛，果然泪眼中闪烁着期待，她有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

“赛尔特，这件事已经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交给你们的父亲吧。”尤妮斯想停止这段对话。

“母亲，您真的可以认真考虑下儿子的想法，这对艾尔玛和奥卡来说都是好事！”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我的头很疼，想休息一下。”尤妮斯不愿意继续纠缠，而且她确实很疲惫，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母亲，假如不得不嫁给不喜欢的人，我宁可终生不嫁！”艾尔玛抢着说到。

“胡闹！你以为自己什么事情都能做主吗？”尤妮斯最近被太多“背叛”折磨，此刻更加无法接受艾尔玛的顶撞和威胁。

“我讨厌这样的母亲！”艾尔玛第一次这样顶撞尤妮斯，这在以前是尤妮斯，甚至她自己都无法想象的。

尤妮斯脸色煞白，她决计想不到，有一天，不光父亲埋怨自己，丈夫憎恨自己，连孩子也讨厌自己。

见尤妮斯面色如此难看，阿奺赶紧上前拉了拉赛尔特的衣袖，示意他阻止艾尔玛。

艾尔玛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反应过来的赛尔特拉着离开，他看出来母亲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只怕在这件事上，母亲在父亲面前的说话起不到太大作用。

离开尤妮斯的会客间，艾尔玛的眼泪依旧没有止住。

“哥哥，难为你一片心意，看来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未必，母亲跟父亲关系一向不咸不淡，她说的话父亲不听，我说的话也许父亲会同意。”赛尔特眨巴着眼睛。

他和艾尔玛早就察觉出父母之间关系的冷淡，弥迦的存在也让他们知晓了父亲的两段婚姻。两大最强家族的联姻没有让这一对夫妻获得感情上的稳定，反而被寒意裹挟了二十多年，想来何其可悲。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赛尔特对王室的婚姻从来不抱期待。

艾尔玛一边哀泣自己的命运，一边感激哥哥为自己的事情出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即使母亲不愿意为自己争取，至少还有哥哥愿意站在自己身边。

“好了，快别哭了，哭得脸都花了。我听说里塞的二王子在他们王城里，人气比卡萨尔还高，这么受欢迎，没准是个不错的选择，遇到这么好的安排，我羡慕都羡慕不过来呢。”赛尔特翘着嘴皮子说到。

“别笑话我了……”艾尔玛止哭为笑，知道哥哥这是在安慰她。

赛尔特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这可不是在笑话艾尔玛。以母亲对他和妹妹的管束，想必艾尔玛对卡萨尔的了解也仅限于不多的几面以及周围女人们的影响，妹妹喜欢上的，或许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完美影子，同这样一个了解不够多的人结合在一起，是否真能获得幸福？嫁给里塞二王子，是否真的就无法“忍受”？他持保留态度。

不过，赛尔特还是得为艾尔玛全力争取，并向艾尔玛承诺今晚就去向父亲表明想法。

赛尔特清楚不过，妹妹只是看起来顺从，事实上只要是她认定的事，除非她自己想明白，否则没有回旋余地。

这边的尤妮斯还处于震惊之中，情急之下，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疼到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自己辛苦经营这么多年，换来的是所有人的不满意。可她自己就满意吗？她何止不满意！她简直恨！恨这个所有人都向她索取，却从不给予的现实！

见尤妮斯曲腰捂住胸口，阿奺赶紧上前扶住她，看到的是额头冷汗直冒，面色白里透青的脸。

“主人，您怎么了？”阿奺知道，捂住胸口的动作一定是犯某种要害的病，只是她并不懂医术……

尤妮斯依旧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力喘着气，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呼吸也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躺在阿奺怀中，意识模糊之际，一声急迫的安慰钻入尤妮斯的耳中：“二小姐，没事的！我让人去叫国王来！”

如同被一盆凉水浇到全身，尤妮斯一把扣住阿奺的手，双目圆瞪，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能让克伦威尔看她的笑话！

阿奺见尤妮斯表情坚决，不敢在说什么，只能静静地将尤妮斯搂在怀里。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近二小姐，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这个所谓贴身仆人，才真的贴近自己的主人。

缓了好大一会儿，尤妮斯终于有力气自己支撑起来，她轻轻推开阿奺，痛苦地闭上眼睛。刚才要是一口气没续上，直接去了，是不是反而是件轻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