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轻描淡写，却是千斤压顶一般，压得崔善子全身都快粉碎，他连连磕头道：“奴才至死都不敢供出太后，太后明鉴，太后明鉴啊！”

青菀冷笑一声，随手五色玛瑙水晶太平车放了下来，阴沉沉道：“哀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哀家更相信死人，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最值得相信的，念在你办事尽心周到，哀家就让你自行选择一种死法吧？”

崔善子大惊失色，连连磕头如捣蒜：“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

青菀看着他哭得一把一鼻涕一把泪的，心中划过一丝不忍，便厉声喝道：“抬起头来，看着哀家的眼睛。”

崔善子害怕不已，只是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青菀又喝道：“不想死的话就抬起头，看着哀家的眼睛。”

崔善子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战战兢兢抬起了头。

青菀道：“看着哀家的眼睛，快，看着哀家的眼睛。”

若是换做平时，崔善子抬头都不敢，此刻也只能直视过去。

只见青菀运转长春不老功的一门‘迷心大法’，一双星眸瞬间迸射出晶蓝的幽光，软绵绵道：“你现在很累，很想睡觉，很想忘记一切，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的声音似一坛窖藏了几十年的陈年美酒，香醇又充满醉意，熏得崔善子恹恹欲醉，目光被青菀眼中的幽光摄取，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青菀语调变得柔和舒缓，充满诱惑：“你累了，你困了，你想睡了，把那些烦心事都忘掉，才能好好入睡。”

崔善子眼暗淡无光，脸无波无澜，如泥胎木塑一般，没有一丝温度地重复道：“忘了，忘了，忘了！”

青菀闲适浅笑，笑容醉人心扉：“对了，把一切都忘了，忘了哀家的命令，忘了你在兰嫔的食物中动了手脚，忘了你今日来过寿康宫，忘了，都忘了！”

崔善子神色木然，喃喃道：“忘了，我都忘了，全都忘了！”

青菀轻轻扬扬道：“是了，忘了，全忘了，忘了就不会痛苦了，你现在很累，回去好好睡一觉吧，等醒来就全忘了。”

崔善子机械般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出了寿康宫。

苏嬷嬷看着他离开，满脸不解道：“太后，您这是？”

青菀道：“此乃长春不老功秘籍所在的迷心大法，可以让人神志不清，忘掉发功者想忘掉的事情，他脑海中的记忆已经被哀家抹去了，即便皇帝将他拿入慎刑司，七十二道刑法齐上，也别想从他口中挖出哀家来。”

“至于来日事发，他能不能熬过慎刑司的刑讯逼供，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哀家只能做这么多了。”

苏嬷嬷眼中浮着一抹柔泽：“平日里太后杀伐决断，算策无疑，对待兰嫔更是辣手无情，后宫人人都以为您狠心，殊不知您才是最仁慈宽厚的人呢。”

青菀看了她须臾，不禁苦笑道：“哀家哪里是什么仁慈宽厚的人，只是不想遭太多的杀孽罢了，太监也是可怜人，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他又怎么会断子绝孙净身进宫呢？唉，饶他一命，算是给自己积福积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