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再一次被剑抵住咽喉的时候终于败下阵来。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下子躺到地上，虚弱地说道：“不来了不来了。师傅你最近也太变态了吧，哪有这么训练的，会死人的吧。”

殷泓收起剑锋，有些嫌弃地看着她：“就这样便不行了？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我当你最近有多大进步一般。瞧你走进来那两步路，身后若是有尾巴的话怕是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许烟喘着粗气回道：“得了吧，哪儿有您说的那么夸张。”

她不过是想到今日来殷泓这儿学剑总算是有了一个出宫的机会，说不定能顺便见见云起。可是让何洵传个话怎么半天不回来，害得她白白在外面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回话。

如果她一出去便能看到云起就太好啦！想到这儿，她不由红了脸颊。

“怎么了，你最近是认识了什么公子不成，脸红成这样？”殷泓的声音不适时的响起，打断了许烟的遐想。

许烟忙红着脸反驳：“哪有啊！您别瞎说！”

殷泓笑了笑：“你瞧你现在这脸，猴儿屁股似的，还想瞒过谁啊？定是少女思春了。”

许烟看不见自己现在的状态，听到殷泓的话后伸出手来试探了下自己脸颊的温度。嘶，好像确实有点烫。即使这般，许烟仍是硬着头皮道：“只不过是方才练剑的时候力道猛了些，关思春什么事？”

殷泓没有理会她这番不堪一击的说辞，继续问道：“是之前那位陪你一起来的公子吗？”

不知为何，这一刻殷泓的眼神竟出奇的柔和，里面倒映着许烟看不懂的情绪。许烟竟下意识想要告诉他真相，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说出那套惯用的含糊说法：“不是那个人。”

殷泓愣了愣，一时没有接话。过了片刻，他才犹豫着回道：“是吗？”

说完这句话，他才像是自嘲般的开口，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没有人会一直停在原地等一个人的，没有人会是那样不知变通的傻子对吧？”

许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否是对她说的，可还是顺着他的话回道：“是啊。时间会冲散一切，没有人会停在原地。”

殷泓听到她这句话，突然看向她，片刻后开口道：“你和她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不过还好你比她更聪明些。”

彼时的许烟不明白他口中的“她”究竟是谁。经年后知晓，她也只能自嘲的笑笑。她真的不过如此，她从头到尾都是个跟“她”一样的傻子。

殷泓见她瘫在地上不愿意动一根手指头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失笑，便索性也躺下来与她一起。

许烟感觉到他的动作，有些不满地开口：“师傅你干嘛？怎么还过来抢我的地盘啊？”

殷泓有些好笑地说道：“这怎么就成了你的地盘了？真真跟你小时候一样，是个永远不讲道理的山大王。”

许烟听到这话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你说什么？师傅你小时候见过我吗？”

殷泓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了问题，只好搪塞过去：“家中亲戚曾在宫中当值，与我提过几嘴。”

担心许烟会继续盘问下去，殷泓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许久没有过来，是外面出了什么事吗？”

许烟明白他这是想转移话题，倒也没有拆穿他。毕竟有关他身份的事不是这一时半会儿便能查清的。于是便顺着他给的台阶继续下去：“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最近最忙的就是梁国六皇子进京一事。”

殷泓闻言，皱起眉头：“梁国六皇子？怎么从未听说过？他进京来做什么？”

许烟没有想过不能与殷泓提这事，便直接回道：“还能做什么。梁国战败，急着寻求帮助，便来找我母皇联姻了呗。”

殷泓随即看向她道：“那你岂不是......”

许烟嗤了一声：“若是我的话，我现在还能在这里与您舞刀弄枪的吗？自然是与我母皇联姻了。”

静谧的空气中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然掉在了地上，发出声清脆的响声。许烟闻声抬眼去寻，便听到殷泓的声音兀的响起：“那你母皇呢？她是如何考量的，她真要娶那黄口小儿不成？”

许烟蹙了蹙眉，隐约觉得殷泓的语气中带了些冷冽的成分。她依着场面话回道：“联姻对两国没有什么不好之处，何乐而不为呢？”

空气静谧了些许，便听到殷泓的笑声，那其间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教人不忍再听：“是啊，何乐而不为？原来她早就不是我眼里的那个蠢人了。只有我，自始至终愚蠢的人只有我一个而已。”

许烟明显感觉到殷泓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可又不敢上前询问，只好等他的情绪慢慢平复。

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片刻，下一秒殷泓的剑便架在了她皙白柔嫩的脖颈处。许烟有些诧异地看向殷泓，可他此时不知道被什么情绪控制了一般，骇人且可怖。

“来，使出我教你的全部招数与我对打。”抛出这一句话后，殷泓收回了剑，摆出副预备姿势。

许烟被这一幕搞得莫名其妙。她拿起凝霜，立于身前，迟迟没有出招。

“我叫你打啊！”殷泓的吼声蓦地响起，震彻山谷。

许烟瞧着他这番模样，怕是今日不打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使出基本招式向他攻去。殷泓见此，毫不留情地拆破她的每一招，瞬间便掌握了主动权。

殷泓凌厉的剑锋步步向她逼近，许烟内心微讶。殷泓此次真的是没有给她留丝毫情面，一招一式都带了不容反悔的杀意。许烟见此，终于认真地对待起了这场比试。

“回风夺月，退步返燕。”殷泓念着招式名称一招招向她攻来，速度之快让她来不及回击，只能躲避。

随着殷泓极用力的一声嘶吼，最后一招向许烟攻来。完了，她心知她真的接不住这一招。难不成她今日便要葬身于此......

“叮”清脆的声音响起，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许烟抬头望去，入眼的是那袭让她安心的月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