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

握瑾扒拉开未烧尽的糕点和残留着茶渍的茶盏。

“这其中黑漆漆的东西，是不是很像南疆的蛊虫？”

慕卿云仔细看看，点点头，“的确是。”

“怎么了？”

“这原本是怀玉端给国师的，但不知怎么，她又把它烧了。”

“这几天，我总觉怀玉哪里不对，一副很有心思的样子，”握瑾抱着臂认真回想，“小姐，你说，是不是她有所察觉我们对她的疏离，所以她故意答应帮小姐您下蛊，但实则是下不去手。毕竟，若她真害了墨归澜，龙泽肯定会很她闹翻的！”

“所以她才想了这么番心思，将你蒙在鼓里！”

慕卿云听完握瑾的分析，顿了顿，最终还是无奈笑笑道，“好啦，你别瞎猜了。”

“也不知你这小脑瓜子每天都在想什么。”

握瑾见小姐不信自己，刚欲解释，但被慕卿云劝回去睡觉了。

其实慕卿云赶握瑾回去，也并非是不信她的话。

只是如今形势异常焦灼，慕卿云不愿，也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

若怀玉真的要选择偏心龙泽，慕卿云也不会责怪她的…

慕卿云垂了垂目光，又瞥见上次那突然而至的两封信。

两封都是云泽寄来的，只是时间不同。

一封是告诉慕卿云他成功逃脱，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而另一封信上所说的事情却引得她最近忧心不已。

屏南山脉中集结了很多承天门的弟子，人数过万。若这些人一旦发动，京城将没有办法抵抗。

这也是她今日忙的没空去想其他事情的原因，她必须提早做准备。

所以她调动了玄灵教所有教众，不管是炼丹药的还是能打架的，全数集结隐匿于京城周遭，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四境已无抵抗之力，昭龙章昏厥，苏陌桑要保胎，全京城上下大小官员都视墨归澜为顶梁柱。

即使这根顶梁柱到现在都没有处理承天门之灾…

所以，如今慕卿云谁也不能依靠，她只能靠她自己…

望着窗外那溶溶月色，慕卿云兀自叹了口气。

今日诸事扰人心神，曾经那个承诺为她遮风挡雨，不愿她受一丝委屈的他，终归是不在了。

只是她不明白，她和他到底是如何走到今日这种地步的…

慕卿云垂下眼睫，阴翳盖住眼底所有的心事。

也许真应了那句话，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吧…

于一片月华中，慕卿云沉沉睡去。

如今的她不知道，有些人从没有离去，更舍不得散去。

但三日后，她就会想起一切，明白一切…

倒计时第三天

慕卿云今日又收到了一封信，依旧是云泽寄来的。

其上告诉了慕卿云两日后便是屏南山脉决战之时，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既然是云泽寄过来的信，慕卿云是绝对相信的，所以她立刻紧急召集了玄灵教教众。

倒计时第二天

云泽带着玄尊门众弟子悄无声息的在京城中北郊汇合，一路朝屏南山脉而去。

慕卿云部署好了京城的防御，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与此同时，用四大灵器的力量建立起来的输送阵法将全部承天门的精锐从东西南北四境全部输送到了屏南山脉。而噬风也亲临视察。

倒计时最后一天

明日就是决战之时了，玄灵教的众教众终于在今日晚间全部抵达了各自的位置，为明天的决战做足了充分准备。

慕卿云站在自己从未穿过的盔甲前，细细抚着其上的花纹。

这盔甲是慕卿云的哥哥们还在世时亲手为她做的。

那时候她还很小，吵着闹着要跟哥哥们穿一样的盔甲，于是七个哥哥凑在一起想了很久终于大致算出了她未来的身形，七个人一同亲自打造了这幅盔甲。

材料是大哥和二哥废了很大的劲搜寻的天外陨铁，刀枪不入；负责锻造的是三哥和四哥；其上的花纹是五哥亲自雕刻，但图案草稿却是来自六哥和七哥。

可以说，这幅铠甲融汇了七位哥哥对她深深的爱意。她明日，定要穿着这身盔甲打败承天门，杀了仇人以慰哥哥们的在天之灵。

只是，慕卿云安排好了一切，唯独没有将明日决战的事情告诉怀玉。

“小姐...”握瑾犹豫道，“明天决战的事情，真的不告诉怀玉吗？”

“不告诉。”慕卿云轻声道，“明日揭穿墨归澜，我们必定势同水火，难不成，也要怀玉对着龙泽刀剑相向吗？”

“这种事，有我和墨归澜这一对，就已经足够了。”

“我不想她再因为我跟龙泽闹翻...”

再者，慕卿云没有说的理由，还有一项。

怀玉最近的所作所为...她的确如鲠在喉。

“罢了...”慕卿云叹了一声，“大战在即，早点休息吧...”

“...是。”

只是这些话，全被站在门外给慕卿云端养生粥的怀玉听见了，在握瑾出门时，她悄然闪身，隐匿于黑暗之中。

慕卿云虽然不说，但聪明如怀玉，却也知道她已经和自家小姐渐行渐远...

心绪翻涌之际，体内两股蛊虫再次发作，她强撑着没有让粥碗洒落在地引来慕卿云，但这样的疼早就让她浑身颤抖不止。轻轻放下粥碗的动作就已经让她大汗淋漓了。

心痛或是悲哀？

这两种本该出现在怀玉身上的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显现。

她只恨自己之前真的太听龙泽的话了，甚至会恨自己爱上了龙泽。

明明，当初从南疆最肮脏最黑暗的青楼里将她赎身出来的，救她出苦海的，日复一日呵护，视她为亲人的，不是龙泽，而是她的小姐慕卿云啊...

在这惊涛骇浪席卷而来的前夜，所有人都心绪未定，或忧虑，或担心，或悔恨。

但是只有一个人感受到的前所未有的安定，平静和无以复加的兴奋。

“明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呢...”

“能在死前再看你一眼，也算是...此生无憾。”

墨归澜站在窗前，望着那轮明月，手中握着那绣着白色杏花的墨色香囊，嘴边忽而荡开了一抹笑。

这么笑，干净透彻，除了爱意，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