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便笑了，道：“这简单啊，鹤彦不是一直想参与进来吗？那便让他跟那鞑子见面便是了。”

柳安惊道：“可这不是要分他一份吗？”

“你要知道，凡事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若是全部都入我们的袋，不说那些粮商，就是鹤彦恐怕也会心生不满。虽然他有点怕我，但涉及到利益便没有那么容易妥协了。既然他那么想自力更生，便让他参与进来吧。至于以后出了问题，那鞑子要找谁？自然是找他了。”柳士元笑道。

柳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一笑，点了点头，便安排去了。

这厢的事毕了，我们再来看看严娜与严攼自参加完马球会后便兴奋不已。严娜素来寡言，心思重，不会像严攼有甚事便哇哇大叫，叫得合府皆知。她一回到柠姨娘处，便令人关了门，抓着柠姨娘的手，轻道：“姨娘，这次恐怕我的婚事有着落了。”

柠姨娘本是大夫人的陪嫁丫头，本一心向着大夫人，可大夫人却对她防范得很，这让她渐渐心淡了。加上自己的儿女寄养在大夫人名下被再三打压，说没有怨气自然是假的。不过，她素来心计重，每次儿女回来看自己时，皆叮嘱他们一定要对大夫人与严鹤鸣恭恭敬敬。

严娜与严彦也继承了她的心计，凡事皆低调隐忍，只想着日后能找一门好亲事以及可以分些田产，独立出府。

因此，严娜虽日日处于严府，不过一逮到机会，便会在那些夫人面前表现。这不，在马球会上时，她明知道自己的骑术不如其他小娘子，自然不会在这个项目上与他人争先后。只不过上场凑个人数罢了。

至于弹琴助兴，也不是她的强项。也没必要拿到人前献丑。

往年因为大夫人在场，身为庶女的她跟在身后总觉低人一等，加上害怕大夫人打击，往往瑟缩着，不敢太露锋芒。这次大夫人被困于雁平堂，只有她们几个姐妹去马球场，没有人管着她了。她自然要表露一番的。

“你怎么表露？”柠姨娘忙问道。

严娜抿嘴一笑，握着她的手，道：“姨娘，多得你教了我一些茶道和养生知识，我与那些夫人坐在一起时，看到她们喝的茶不太好，我便提了些意见。这让她们大为感兴趣。王太夫人一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呢。临走时，还看了我一眼，深深道，说没想到严府的小娘子个个都那么出采。”

王家？

柠姨娘想了想，终于想起来，王家的大老爷是泰州通判，他下面倒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成了亲，还生了个孙女；二儿子听说也订了亲。王家二老爷只是一县丞，一儿子约五岁的年纪而已。

那还有什么人可与严娜结亲呢？

严娜微微一笑，道：“姨娘，我可是听说了王大老爷的二儿子其实并没有订亲，只不过是双方口头说说而已，但尚未过文定之礼。现在那女方的父亲被派往北方，她也要跟着去，这门亲事应该会黄了。”

“真的？”柠姨娘喜道，但总觉那里不对。父亲被派往北方，她便要跟着去。那日后还嫁不嫁？女子始终都要嫁人的，始终都要离了父母的。

当她提了此点出来后，严娜不以为然地道：“许是人家疼爱女儿，不舍得远嫁呢。毕竟如果嫁了王大老爷的儿子，便南北分离了，不说一年，便是往后十几年都未必能见面。”

柠姨娘遂点了点头，不再想此事。日后回想起来，便想打自己的耳光。如果当时自己再细察一下，或许严娜便不会掉进那深渊中。

不过，对于此时的严娜却兴奋无比。她知道自己是庶女，身份上与那些嫡女无法比，自然不敢太出风头。不然便会让人觉得轻浮了。所以，她刻意让那些太夫人，夫人感觉自己是一个既懂居家过日子，也凡事拎得清的人。嫁大户人家的嫡长子是不可能的了，但次嫡子还是可以的。

毕竟对于大户人家的要求来说，对次嫡子的要求便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凡事不要争先后，要隐忍，低调。最重要的是，她甚有主见，凡事不会受怂恿，与嫡长媳争先后。这些她都具备。

因此，估计王太夫人便是见她说话有条有理，又甚有见解，才对自己多看几眼吧。只要她开了口，老太君想必乐见其成，毕竟以一个庶女嫁一个次嫡子，严府不亏。

这边厢的严娜正兴奋于王太夫人的青睐，那边厢的严攼却对这次马球会的盛况甚是兴奋。她年纪尚小，对婚事也没有甚概念。梅姨娘从前又是大老爷的通房，见识有限得很，一味只以婢妾身份自居，对自己子女的婚事也只想着让府里的大夫人或者严鹤鸣作主便罢了。

不过，她慈母心还是有的，又有柠姨娘在前对比着，自然也想自己的儿女能得一门好亲事。看到严攼一味地只知道想出风头，便隐晦地问了她：“这次可有甚夫人跟你说过话？”

严攼眼神一缩，讪讪道：“我才不要跟她们说话呢。”她说话向来无状，不甚得大夫人之喜。心下自卑，对那些大府的当家主母自然产生一种畏惧之心。

不过，也不怪她，究竟身份摆在那里。一府的当家主母怎么会主动与一个庶女说话呢。梅姨娘又叹了口气。

“那阴阳怪气的严娜倒主动跟那些夫人说话呢。哼，不过，在我看来，人家也只是礼貌地应了她几句。她倒好，明明高兴得很，一路上那张脸还像死人般板着。”严攼又道。

向来低调的严娜竟会主动与那些夫人说话？而且也说得上话？再问了问严攼，方知道原来是与她们谈些茶道。梅姨娘之前便知道柠姨娘受大夫人指教，自小便会些茶道，花道。从前大老爷在时，所喝之茶便是柠姨娘冲泡的。也就难怪严娜懂得这些了。

不过，这次严娜那么主动，还是大出她的意外。再想想，严娜明年年尾便及笄了，也就不难理解了。想来，她也开始急了吧。可她敢跨过大夫人吗？她跨得过吗？梅姨娘素来心实，自然想不到若然老太君与严鹤鸣同意了，困于雁平堂的大夫人也就不足为道了。

梅姨娘想了下，想提醒一下严攼，或许她也可以主动与那些夫人说话。可一看她平时言语无状，常常得罪人也不自知的样子，便暗叹了口气，决定将此事放了下来。

至于那些小郎君们，更是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