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萨向律师诉说了自从她抵达西雅图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讲完后，李丽萨问律师：“是不是我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就不会离婚？”

律师说：“你不签字，你丈夫将会起诉离婚的。”

李丽萨问：“有没有什么法律让法官不判决离婚？”

律师说：“没有。你丈夫起诉离婚，法官会判决离婚的。你没有选择。你丈夫起诉离婚。你只得离婚，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

李丽萨问：“真的没有法律吗？我记得中国有个法律，说是妻子生孩子一年内如果丈夫要离婚，法官不会判离婚的。”

律师说：“美国没有这种法律。你丈夫要离婚。法官就会判离婚。我认为你应该清醒一点，接受现实。你现在需要保护自己。

你刚才说的，你借了钱给你丈夫，你丈夫花掉了。你丈夫有可能早就准备离婚了。你给他的钱一打到他的账户下，他就转移走了。然后他欺骗你，说是用掉了。现在又要离婚。你需要想办法搞清楚他的账户。不过现在看样子，太迟了。他都已经请好律师，连离婚协议都起草好了，就等着你签字呢。你不签字，他就会起诉法庭。而你现在才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你被你丈夫设计了。”

李丽萨说：“我女儿李拉拉在中国。离婚后，李拉拉会判给我吗？李拉拉才两岁。”

律师说：“一般两岁的小孩都会判给母亲的。”

李丽萨说：“离婚后，小孩判给我，我可以带李拉拉在中国抚养吗？”

律师说：“这个需要你和你丈夫协商了。如果写在离婚协议里，就可以。如果没有写，因为李拉拉是美国人，法官不会判你可以带李拉拉到中国的。你必须在西雅图把李拉拉养大。而且每个州的法律都不一样。你和你丈夫在华盛顿州离婚的话，你必须按照华盛顿州的法律，要在西雅图把李拉拉抚养长大。你要是搬到其他地方，尤其是搬到其他州的话，都需要重新找法官判决。”

李丽萨说：“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西雅图把李拉拉养大？我刚来这里，英文不好，找工作都成问题。我在西雅图养活自己都办不到，怎么可能还养活一个孩子？”

李丽萨又问：“离婚的时候，我可以仍然让李拉拉在中国吗？我不想李拉拉牵扯到父母的离婚事件中。李拉拉自从出生，一直都在中国，至今还没有抵达西雅图。”

律师说：“你丈夫会在西雅图起诉你离婚，所以就会按照美国华盛顿州的法律办。李拉拉必须到西雅图。不过我之前有一个客户，她是日本人。我可以把她的案子讲给你听，你做参考。

那个日本女人和你一样，来到美国找她丈夫，至于是哪个州，哪个城市，我记不得了，结果就接到她丈夫要和她离婚的消息。那个日本女人立刻回到日本，抢在她丈夫在美国起诉离婚之前，在日本起诉缺席离婚。等离婚判决下来后，那个女人通知了她的丈夫。她丈夫要抢夺他们孩子的抚养权，并且要求他们的孩子到美国，但是因为起诉离婚是在日本，而且他们的孩子是双重国籍，所以日本法律保护了那个女人和孩子。那个女人和孩子得以一直在日本生活。

你要赶紧想办法先回中国。然后你一抵达中国，就起诉离婚。我相信中国的法律会保护你和你女儿的。而且你在中国有父母亲戚，可以帮你一起把你女儿抚养长大的。”

谈到女儿李拉拉，李丽萨仍不住又哭了起来。李丽萨说：“我不忍心孩子还这么小，父母就离婚了。离婚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而且我对保罗还有感情。”

律师说：“其实我自己的观点，你还是离婚吧。刚才通过你的诉说，你的丈夫从你抵达西雅图的那一天起，就开始虐待你了。他在感情上虐待你，语言上虐待你，经济上虐待你，并且还拿你的孩子来威胁你。你的这段婚姻是一段虐待的婚姻。以后你在这段婚姻中只会越来越糟糕。尽早带着孩子离开他才对。”

李丽萨不相信律师的话，她不能理解律师所说的虐待，并且说她与保罗的这段婚姻是虐待的婚姻。李丽萨说：“我觉得我只是和保罗没有相处好。我们之间有着文化，年龄的差异，以及分开一年半的因素。这段婚姻根本就不是虐待的婚姻。他根本就没有打我。”

律师递给李丽萨一张中文的传单，让李丽萨自己看。李丽萨接过传单，题头写着：婚姻里的虐待。

律师打了个电话，和电话里面的人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律师对李丽萨说：“我觉得你需要帮助。我看过太多像你这样的新移民。来到美国投奔自己的丈夫。结果发现自己的丈夫和以前判若两人，然后开始被丈夫所虐待。有很多女人，都被丈夫折磨的疯了，甚至被丈夫杀死。刚开始的时候，她们和你一样，说什么都不相信她们的婚姻是虐待的婚姻，她们的丈夫是个虐待者。我真的很担心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继续和你丈夫相处下去，会越来越危险的。目前你刚来美国，现在还住在西雅图。好歹西雅图是个大城市，又是民主党派的城市，相对来说很开放，得到帮助的机会很多。美国很大。我很担心以后你丈夫把你带到美国中部，或者其他人烟稀少的地方，你就真的危险了。你现在真的需要帮助。

我正好知道一个组织，专门帮助像你这样的人。她们都是女的，都是一群勇敢的女人，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像你这样的人脱离危险。我很敬重她们。我刚刚匿名和她们联系了。为了安全，她们经常搬家。她们最新的办公地点正好在这附近，走几个街区就到了。我现在就送你和她们见面。她们会提供所有你需要的帮助。我把你交给她们照顾，我会很放心的。”

律师站起身，把办公室锁好，示意李丽萨跟他一起走。李丽萨手里拿着律师给她写着“婚姻里的虐待”的中文传单，跟在律师身后。

律师手里拿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是他刚才吃完的午餐。律师等着李丽萨跟过来，然后和李丽萨并排走着。

律师带着李丽萨走了几个街区。路上人来人往，两边商铺和餐馆林立。律师来到一家餐馆旁边，拐进了旁边的一条狭小的街道。街道两边都是那家餐馆的垃圾。路上有点难闻。

律师走了几分钟，再一拐，又是一条狭小的街道，两边垃圾成堆，墙上画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涂鸦。街道的另一边，有一些门。律师在其中一个门前停下。李丽萨不明所以，跟着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