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段期间内，其实我一直没有停止过服用抗抑郁药物，哪怕到后来回到了国内，我也一直在服用，而且因为小宇离开对我的影响，我服用那些药的剂量曾经的最高剂量，是初始计量的近十倍。”

“...”江昊吞了吞口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话来评价韩志斌了。

“再后来，我的病出现第二次转折，那是在我回国的第二年，也就是你们大二的时候，我当初的那名学生回国省亲，顺便来探望一下我，并且向我带来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莱文医生的雇主，似乎和我得了一模一样的病征，最终他去医院进行检查后得到的诊断是...淋巴癌晚期。”

“淋巴癌？那老师您这话的意思是，最后那个私人医生是说您患上了淋巴癌？”江昊张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

“嗯...也或者可能是咽喉癌吧，至少莱文是这么说的。因为在回国前我最后一次找他问诊的时候，他曾关注过我的咽部，并且在他的私人诊所里，莱文曾经给我拍过一次片子，当时我只记得他说我的喉部有很大的结节，并且似乎有严重的钙化呈现，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搞计算机的，对医学方面的一些术语根本不懂，所以当时根本没在乎这些东西，后来莱文跟我那个学生说过，结节如果出现钙化将会有很大几率发生恶性病变，再后来我和莱文通过远程视频，他看了我的现状之后，终于给了我几乎肯定的答案，他说按照他的经验来看，基本上能确诊了，喉癌或者淋巴癌，只不过没办法确定是属于哪一阶段。”

“我次奥！”听了韩志斌的话，江昊实在没忍住吐了一句脏口，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什么狗屁大夫？通过远程视频能确定是不是癌症？脑残剧也他妈不敢这么编啊？不确定哪一阶段的喉癌或者淋巴癌？我去你奶奶个熊熊小蜜罐的吧！最可气的是，看韩志斌的样子居然是信了？

“老师！我的亲老师！您可别告诉我您就这么信了。”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江昊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想知道韩志斌这个三料硕博导师到底“无知”到了什么地步。

“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不信的，但是后来去网上搜索了很多相关的病征，基本上和我的状况都是吻合的，我又在网上几个知名的在线论坛咨询过相关专家，他们说我的状况和癌症很像，让我有时间去他们医院确诊，还向我推荐了他们医院的治疗方案，几番下来之后，也就由不得我再产生什么怀疑。”

“...”江昊彻底抓狂到无语了，一手扶住额头一手捂着肚子直接蹲了下来，他被韩志斌的话给气到不知道是头疼还是肚子疼了。

而且江昊还在对韩志斌这如此幼稚和无知的行为表示无力吐槽的同时，在心里深深地问候了一下那些搜索引擎中无良大夫的祖宗十九代，暂时抛开韩志斌的问题不说，单说搜索引擎上的那些什么狗屁网络医生，还有那些昧着良知推送假广告的搜索引擎，简直就是...算了，黄历上说今天不让多说脏话。

“你怎么了江昊？”发现江昊的异样，韩志斌关心道，显然是还不知道江昊已经崩溃了。

“我...没什么，老师您继续说。”江昊咬了咬牙，忍住了没让韩志斌在电脑上帮自己搜一下头疼和肚子疼是怎么回事儿的冲动，相信搜出来的不是“你脑瓜子里长个瘤子”，就是“你得肠癌了，做肠镜请到大铁棍子医院，一通到底。”之类的垃圾玩意儿。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后来被‘确诊’之后，我就彻底放弃了，心想着这辈子就这么着吧，能活多久是多久，只要能守在你师母身边每天开开心心的也就好了。可是谁知道我偷偷服用抗抑郁药物的事情在学校被人发现了，后来几经转折传到了曼君的耳朵里，至此她才知道我生病的事，不过我一直都没有跟他们任何人透露过我的病情，他们也都只是通过我情绪的反常和我服用的药物，猜测我可能是得了抑郁症...”

“后来为了不让曼君她们担心，我向她们保证不再服用这些药物，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是我低估了这些年服用这些药物后产生的依赖型，更没想到在突然停药后居然出现了类似于‘戒断反应’的现象，我的情绪开始出现极大的波动，开始的时候我还能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去控制，可后来我发现以我自己的能力根本控制不住，于是...”

“于是您又开始重新服用那些药物了？”江昊皱眉道。

“是的...你们都看到过我之前崩溃的样子，我不想被曼君见到我如同‘魔鬼’的样子，所以我又开始服药了，不过只是很小的剂量，应该算是在安全剂量范围内，而且我也不是每天都吃，只是情绪快要爆发的时候才会去吃几粒，要不然前两天也不会突然在课堂上失控了，今天在客厅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道理，本来我还以为今天可以挺过去的...”

“老师，就算到了现在您还在以为您的情绪异常就是因为那什么狗屁的淋巴癌和咽喉癌造成的吗？您就不想去医院做一下最后的确诊吗？或者说就算您已经确定自己得了癌症，但是您就这么打算放弃治疗了是吗？”江昊的眼睛里已经升腾起一团小火苗，说出来的话更是带上了一丝丝怨气。

“我...”韩志斌感受到了江昊的火气，但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站的僵持在书房中，又过了老半天之后，韩志斌这才再次开口了。

“江昊，我能猜得到你想要对我说什么，可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已经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了，更是眼睁睁的看着至亲之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逐渐死去却无能为力，你师母也是，她和我有着相同的经历，我知道那种痛苦，那种悲伤，那真的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所以我怕，我怕我一旦去了医院就再也出不来了，但我不是怕我自己会死，而是怕我死了之后你师母她一个人根本无法面对沉痛的打击，我...”

“你放屁！”江昊竟然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