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烛说出她的理解：“你不会死的。”

只是将沈飞鸿的意识挪到他身上，按理说应该算和真实的自我合二为一，并不算死亡。

白冕：“沈飞鸿的意识会出现在他身上，躯体又是一样的，那他的意识的确算是死了。”

晏烛转头看向白冕。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

这样的话，某种程度上，算不算是杀了一个人，来让沈飞鸿活下来呢？

她有些犹豫。

白冕提醒道：“不是他死，就是沈飞鸿死。你制造碎影就是为了替沈飞鸿续命！不要本末倒置！”

晏烛硬下心肠，指向碎影：“对不起了！”

行火令发出红光，将这个和沈飞鸿一模一样的人笼罩进去。红光进入他的脑袋里，他哀嚎着，抱着头蜷缩在许愿屋的地上打滚：“好痛，我的头……要炸了……啊啊……”

晏烛不忍听，侧过头去。

没过一会儿，他停止叫喊，躺在地上四肢大敞，双眼空洞。

这家伙用的是沈飞鸿的形象，就像是沈飞鸿受苦似的，晏烛实在看不得。

晏烛咬牙，问白冕：“好了吗？”

白冕没有吭声，沉默盯着地上的人。

好不好，他也不知道。

沈飞鸿能否降临，就要看晏烛的灵力和他留在晏烛中，她的认知。

晏烛并不知道刚才她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

她以自己的意识为媒介，凭借沈飞鸿在她脑中留下的印象，将他的意识复刻出来。一旦她的判断有些许差错，或者紧张了，造出来的沈飞鸿都可能心理扭曲。

这也正是沈飞鸿没有将碎影续命计划告诉她的原因。

等待了一会儿，太阳彻底沉没。

天空中一片墨蓝色。

晏烛跪坐在地上的人的身边，仔细看着他，担心地眉头紧锁。

终于，地上的人动了动手指，睁开了眼睛：“晏烛。”

“你是谁？”晏烛钻进拳头，神色紧张地问。

“……是我，沈飞鸿。”

是他，就是他。

这种感觉和他从梦境里出来，出现在她眼前一模一样。

沈飞鸿刚刚死了，现在又活了，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心潮澎湃。

她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这一天天的，过得都是什么生活啊，弄不好，她就永远失去沈飞鸿了！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沈飞鸿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神色哀婉，嘴角噙着淡笑，语调温柔极了。

白冕看见沈飞鸿终于苏醒，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坐到边上开始治疗自己。

一时之间，许愿屋内白光绽放。

神圣绒光环绕着白冕，漂浮着，而他身上伤口处却出现了黑雾魔气。

这些伤口都是由高申带来了，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就治好。

这次也没有即使治疗，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像晏烛之前在花园里看见的那样，伤口周围被黑雾覆盖。

晏烛哭了一会儿，情绪终于稳定了，看见了白冕的伤势，很是担心，想拿出行火令去给他治疗。

沈飞鸿这次并没有阻拦她，而是开始回顾盘点在幻境里的细枝末节。

白冕一边给自己治疗，一边跟沈飞鸿说着话。

沈飞鸿：“本来可以是完美的结局，可时间不允许，这次流传在城市中的瘟疫，注定会死一部分人。”

白冕：“死亡是无法避免的。幸好只是少部分人。”

沈飞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白冕叹了口气：“我当然希望全部都能活下去，这部分死亡的人，已经成为潘多拉魔盒的食物，滋养他们的力量。”

沈飞鸿皱眉：“我并不是从这个层面上想让人们都活下来。”

白冕点头：“你是这个世界的主神，你当然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来。但我更关注这场战争。你相当于我的主，而高申相当于混沌！”

晏烛不知道两人在杠什么，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你们只是看问题角度不同，别争这个，能不能来谈点正事？”她将话题拉回来，皱着眉头，问，“我想知道风不玄的病有没有好起来。话说她人呢？我刚看过了不在里屋，李老板也不见了。”

“在天上。”

“天上？”晏烛讶异。

这是什么意思？得到成仙了吗？

“当务之急，应该快速收敛行火令能量，将城市中的人快点治好。”白冕看向沈飞鸿，提议道，“我知道你的力量暂时消失，感应不到当前形势有多险峻。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有半数麻瓜都被潘多拉的魔盒捕捉到。在感染者中，有八成的人有症状，而剩下两成则是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负能量爆发，变成超级体魇魔。”

晏烛：“超级体魇魔是什么？”

白冕：“类似于你在圣罗兰和风不玄打过的那两只。魇魔食人花、林果果的心魔都是超级体的魇魔。它们力量巨大，能轻易覆盖整个校园。当摧毁了仇恨目标后，就会往城市各处扩散。”

晏烛讶异：“可果果老师的心魔好像是我放出来的。”

沈飞鸿：“这就是你和撒旦释放的区别。你的体系属于东方，即使释放也是魇鬼，保持一定理智，而撒旦孵化出来的就是彻头彻尾的恶魔，只会破坏，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晏烛：“……我的重点在于，原来我的力量这么强大，这样就能养出魇鬼了。”

白冕嫌弃：“这不是很久之前就知道的事吗？你到底有多糊涂？”

沈飞鸿反驳：“她是烛龙，自带光明，怎么会糊涂。”

晏烛挠头：“那如果我多养一些，能为我们所用吗？”

“我觉得可以。”白冕不假思索地说，“事实上，我早就对沈飞鸿提议过这件事。”

“不可以。人类是你的子民，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但凡滋生于这片土地，就都需要你的庇护。有光就会有暗，有正就会有邪。如果你抹去了负面，正面也会相应消失，这个世界将彻底归属于混沌。”沈飞鸿给晏烛解释了一番，站起来，催促白冕，“你好了没有？动作这么慢，等你彻底治好伤，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