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丧尸病毒就像感冒，我们以为吃些普通抗生药，等着身体自己制造抗体就行了；

后来丧尸病毒大范围传播，我们全身都在发炎、化脓，我们开始内外用药，但还是担心过度用药的副作用，畏首畏尾，且战且退；

现在丧尸病毒扩散到骨子里，再不刮骨祛毒，人类有可能会覆灭在我们这一代，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正式开始对丧尸物种的反击！”

秦安国站在新闻演讲台上说得慷慨激昂，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他从病毒肆虐开始便肩负生物医学的使命，如今末世时代已历四载，社会颠覆、山河变迁，而他也白发斑斑、老病缠体，就连走下演讲台都有些蹒跚。

片刻后，卫明接过话筒走了上来，“秦教授的真知烁见亦是我部制定剿灭计划的参考之一。经过各方推算、协商后，我部决定，针对七阶异能丧尸，不再局限于中小型杀伤性武器，开始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参加剿灭计划……”

“在看什么？”

“新闻。”宁玉将手机放在车厢的缝隙里，正好横屏立起来，“还有多久到？”

“两个小时。”莫如燕吹了吹水杯冒出的蒸汽，待温度稍凉一些后递给她，“若不是辽安的电力系统被烧毁了，我们这般赶车着实有些磨人。”

“还好，就是路上颠簸了些。”

她接过水杯，正好车身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热乎的水洒在手腕上，她也毫无反应。

进入七阶之后，异能者的体质有了进一步的提升，不管是体力和力量，还是速度和耐力，都远甚正常人的平均水平，但同时，他们的血液也格外珍贵，只要创口较大的外伤都有可能造成他们的异化。

或许找一个七阶生命系的异能者与他们共担创伤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手里。

宁玉目光沉沉，饮完杯中的水，口袋里的通讯器响了一声。

“卫星摄影发现七阶火系丧尸的位置有变动。”莫如燕也收到了通知，打开文件便看到一张张略显模糊的照片，“看不到丧尸的模样，但是火焰燃烧的范围已经往东边蔓延了三公里。”

“这片地区的丧尸群都在向京都靠拢，可能是因为京都的人群实在过于密集，也可能是原本的城市已经毫无活口。”

“唉。”莫如燕长叹一声，不知如何接话。

自从上一次在医院不欢而散，她和宁玉的交流就淡了很多。

或许是她习惯了听从命令，习惯了承受身份的重担，她便觉得同为军人的她也应该咬牙承受这些委屈，但她忘了，那一次的舆论本就是不合理的污蔑。

更何况，与其说宁玉是一位军人，不如说她是一个被选中的普通人。

末世到来，命运将她推向历史的车轮前，她不得不为了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从被人保护的角色快速成长为保护他人的角色。

她的格斗术算不上优秀，她的枪法依旧平庸，甚至主动逃离军队，没有丝毫的纪律性，但她与众多异能者一样，被选中加入军队，承担了普通士兵无法承受的负担，永远地告别健康的身体和寻常的生活。

“在想什么？”宁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阿玉，你会害怕吗？”

她微微怔神，转而淡淡笑道，“我记得有人与我说过，害怕是没有意义的……我记不清下一句，好像……是很久远的事了。”

莫如燕看到她的神情因为回忆陷入迷茫，忍不住说道，“阿玉，对不起。”

宁玉回过神，领会到这句道歉的含义，脸上的笑意加深几分，“阿燕，你永远不需要与我道歉。”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的榜样，我的领路人。

下午五点十七分，装甲车到达辽安境内，由于丧尸又往东南方向移动了一公里，所以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地作出战斗准备。

“全体注意，一号车投放无人机，二号车占据三点钟方向A号建筑搭建高射炮，三号车清理低级丧尸。”莫如燕沉声安排好各自的任务，转头看向戴好防毒面具的宁玉，“一定要安全回来。”

她闻声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利落地跳下车。

片刻后，宁玉再次踏上辽安的土地，已是与去年完全不同的状态，而这座城市也比她曾经见过的更加残败、死寂。

寒冰领域全力释放，冰霜从她脚下快速蔓延，为残垣断壁披上一层洁白的纱。

不远处的七阶丧尸感知到异能者的粒子反应，开始朝她移动。

“全体注意，已经锁定七阶火系丧尸，即将进入预定作战区域。”

莫如燕的指挥掷地有声，宁玉打起十足的警惕环视周围涌来的丧尸，大部分都在进入领域内的瞬间被冰锥刺穿，直到——

“601注意，三点钟方向，目标进入你的攻击范围。”

话音刚落，一只丧尸身上哗然冒出大团火焰，将一大片的冰霜融化。

无人机随即记录下这一画面，关于七阶火系异能是否保持本体依附性的猜测得到证实。

“作战计划开始。”

“601收到。”

晶莹剔透的冰墙拔地而起，逐渐覆盖这一片区域，但丧尸毫不畏惧，喷涌着橙红色的火焰向她冲来。

未等它太过靠近，宁玉选择主动试探，变化出一根长长的冰锥迎着它的方向试图刺穿它的身躯，但她没想到，冰锥前端尚未碰到丧尸，就已经被那灼热的温度融化为水。

这个融化速度远超她所见过的火系丧尸。

“打开热成像仪。”莫如燕同样发现了这个异常的情况，立即更换安排，“无人机摄像头拉近焦距，锁定丧尸。火焰温度多少，报给我。”

“六百摄氏度。”

“六百度？”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脑中回忆着出发时实验基地对于七阶火系丧尸的预测，“这个温度远超我们的预估，甚至……”

正在与丧尸对峙的宁玉并未听到她的话，而是继续以棍状冰锥试探七阶火系的力量。

当丧尸越来越靠近冰锥，寒冰融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即使她持续以异能加持凝结出新的冰晶，也改变不了融化的趋势，直到冰锥的前端被丧尸身上的火焰包裹，更是直接消失在她眼中。

“这个温度甚至可以让液态水瞬间蒸发！”

宁玉面露几分惊异，忽而感觉到手臂传来灼热的刺痛，立即扔下冰锥往后撤退。

再看戴在手上的两只隔热手套居然出现熔化的迹象，露出的手背皮肤更是出现一度烧伤的症状。

“601注意，放弃A计划。”

“收到。”

她应了一声，丧尸便冲到了五米前，热浪如潮般涌来，迫使她立起冰墙阻挡火势，但又很快在高温的炙烤下，化作清澈的液体，也就是这短暂的数秒时间，为她争取到远离丧尸的机会。

“高射炮准备……发射！”

“轰——”

威力巨大的炮弹击中丧尸，瞬间在道路上打出一个两米宽的大坑。

虽然宁玉及时卧倒在地，也被崩飞的土块砸得狼狈。

只是她抬起头，仍然看到坑里冒出的火苗，心下不由得一凉。

“高射炮准备……”

莫如燕的声音再次在耳机中传来，她立马起身往外跑。

“发射！”

连续三发炮弹落中弹坑，就算是坦克也该半废了，可是硝烟散去，无人机依旧清晰地拍摄到丧尸匍匐在坑壁边缘，嘶吼着往外攀爬。

难道他们搞错了？这其实是一只金火系异能丧尸？

“焦距再拉近。”莫如燕发现了弹坑中的一团液状物，“这是……金属溶液？”

一个骇人的猜想逐渐在她的脑海中浮现——炮弹对丧尸毫无作用的原因不是它的骨架足够坚硬，而是弹头在靠近它的瞬间被火焰熔化并点燃了。

炮弹的伤害不外乎高温烧伤、气浪震伤和弹片散射三种，若是弹头还没碰到目标就已经被高温熔化并点燃，杀伤力便会大大下降。

似是被这接二连三的攻击激怒，七阶火系丧尸身上的火焰更加旺盛，锋利的骨爪触碰到断裂的路面便直接点燃起火，使得水泥中的石油化合物发出难闻的气味。

直接以寒冰熄灭不行，用炮弹炸死也不行。只要是靠近的东西都被熔化，那还谈什么新型武器。

莫如燕作为第四小组的老队员，第一次亲自带队执行作战任务，她既不想让所有研究员和队友的努力白费，更不想让丧尸继续祸害这座城市，但是，她还有别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