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要涨些见识的话，我们还需再深入一些。”长老说道。

梁潮虽然稀罕这暗夜迷草，但若是要和自身的性命相比，自然就不值一提了。

“嗯……”梁潮陷入迟疑。

“放心，稍微深入一些而已，以我的修为，完全可保你无恙，别担心。”长老极为傲气地说道。

梁潮看长老一脸云淡风轻，抉择一番，最终点头。

“也好，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这方圆五千米的风吹草动尽在我的掌握之中。”长老淡然一笑，尽显胸有成竹。

梁潮看见长老如此自信，心里踏实了不少。“长老修为高深，此等水平自然不在话下。”

“你的天赋绝佳，只要专心修行，假以时日，只会比我更强。”长老有意无意说了句。

宗门的消息灵通，尤其对于这些天才弟子更是多加关注。

梁潮此次外出，他们早已是知道了原因。

派长老跟随，也是默认了他的做法，那名女弟子一来修行天赋一般，二来无背景无显赫的家世，做出一些牺牲也是可以的。

其实长老和梁潮何尝不是一类人呢，他们自幼就进入宗门修行，从小便受到保护。

没有经历过修行之间的尔虞我诈，没有黑吃黑，没有为一件法宝谋划数十年。

唯一的见识就是跟随师傅外出游历见识的一些野修之间的“用极其劣质的术法搏命”的经历。

至此，就觉得这天下的修士，除却那巅峰那一个圈子的四宗三城两圣地，以及再往下的几个一线宗门，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他们正是一线宗门的炼血宗的修士。

因为冥域好斗，各宗门之间几乎每年都会有切磋比斗，长老多次被委派带领弟子前去其他宗门切磋，因此那些一线宗门里，大多数长老他都或多或少有些交情在。

这也是他敢这么自信的原因，即使碰上了其他宗门的修士也不用担心，只要表明身份，一切自然无事。

“他们两的胆挺肥的啊，在妖谷中出入还这么大大咧咧。”影子传音给韩纷。

“估计人家也有底牌在手，自然就底气十足。”韩纷嘴上如此说道，心里却暗骂两个蠢货，以为六境就能无恙了？

影子本身七境巅峰的修为都不敢打包票说自己在妖谷里自由出入如同自家后院。

这样也好，这种愣头青不正是我所希望的么。韩纷心想到如此，随即释然。

“他们要深入了。”影子传音。他实在是好奇韩纷究竟想做什么。

“嗯。”韩纷显然没有想要多说，只是应了一句。

而此时，韩纷心里再次遇到一个难题。

他想要的是对方的尸体，可他又不能直接将过去把人家一剑劈了。随即他又想到吸引妖兽暴露二人的位置，然后让他们和妖兽战斗，生死有命，也不是他韩纷下的手。

可这样一来，其实就相当于是自己出手了。

他陷入了抉择。

就这么一直傻傻的跟着也不是个办法，他们若是遇到危险了就不说了，可要是没遇到，那不是浪费时间么。

“影子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韩纷在心中拟定好理由之后，传音说道。

“怎么了？”影子问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要那个四境修士死，但我又不愿他的死是因为我，这该如何？”韩纷尽量解释的明白一些，让他能听得懂。

“哦，就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对吗？”影子点点头，脸上是我懂你的表情。

“……”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可韩纷却觉得好像说的没错。

“也不是，就是我需要四境修士的尸体，因为有一门巫术需要用到，我现在只有四境初段的修为，因此只能找四境修士的尸体。但我也不能因此去主动杀人，所以才有此一问。”韩纷急忙解释道。

“为什么不能么？修行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影子有些不明白韩纷的想法。

“你不能这么思考问题，虽然说弱肉强食本是没错的，可我们也不能滥杀无辜不是？那些人与我们无冤无仇。”韩纷一边注意着前面二人的动向，一边说道。

“也是，所以你可以把你要杀的人想成是你的食物，你所需要的东西，这样的话，杀起来就不会有愧疚感了。”影子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模样。

“你这……”韩纷似乎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些什么，他好像没有真正理解到弱肉强食的含义。

森林法则、弱肉强食。那些被猎杀的弱者，他们本身都是无辜的啊。

“我承认你的话让我有些心动，但我绝对是不能这么做的，有没有其他办法。”韩纷坦然说道。

“既然心动，那就说明是想做，为什么不呢？”影子反问。

两人其实已经聊到了各自的道的问题上，不像之前那般随意了。

“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一回事。很多事情我都有想过，但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需要一个衡量标准来约束自己的行为。”韩纷正色道，整个人非常严肃。

“你我道不同。”影子突然说了一句，却是不再反驳。

“其实说到底，我们是一样的。如果让你用长生的机会去换城主的性命，你换么？”韩纷问他。

“不要乱说！”影子脱口而出，义正言辞。随即意识到对方是城主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好好保护的人，“抱歉，刚才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没事没事。”韩纷从他的表现中就看出了他的答案。

“确实，即使是用长生来换，我也做不到。”影子声音低沉且坚定。

“你看，这不就结了吗？我们各自活在这世上，都有一些必须要为之坚持的事情，即使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影子的眼眶有些湿润，他转头看了这个只有四境修为的少年，突然觉得他的身上多了一些玄妙的气息，那种气息，他在城主身上总能感受的到。

韩纷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影子的异状，他一门心思地关注着前面的两个人，这俩货，为什么还没遇到妖兽。

说好的让你帮我想个办法，你非是要和我谈人生谈理想。他心里开启疯狂吐槽模式。

两人陷入沉默，谁也不说话了。

影子是因为回忆起了他的峥嵘岁月，而韩纷，只是在内心疯狂吐槽影子和前面的两个人。

过了许久，影子从感慨状态中退出，留意了一下前面两个人的动静，停下身来。

前面那俩人开始打坐修行，这才哪到哪，就走累了不成？他心想。

随即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正垂着眼帘看着他的韩纷。

这眼神中怎么总感觉带着一些鄙视呢？

“我刚才忘了说，如果你想要四境修士的尸体，完全可以去黑市里购买。”影子后知后觉地回答道。

韩纷睁大眼睛，又逐渐垂下眼帘。

这下他可以确定了，确实是鄙视的眼神。

“你不早说？我大老远跑来妖谷，危险重重的，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最后你告诉我黑市上有卖的？”这回韩纷没忍住把吐槽说了出来。

“这……我们不是聊的挺好的吗？”影子挠头哈哈一笑，视线转向别处。

……

就在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天的时候，妖谷的最深处，这里弥漫着异常浓郁的雾气，可见范围连五米都不到。

最奇异的是，这里的雾气呈现紫色，将整个谷底都蒙上一层迷幻而又神秘的色彩。

雾气中，一个恐怖的存在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一刻，妖谷中的所有妖兽纷纷精神一阵，卧在草地上睡觉的鎏云豹突然起身，四处奔行，寻找猎物。

一只五阶巅峰的妖兽正被几个六境的修士围攻，本来已经奄奄一息，却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迅猛窜起，扑向其中一个反应不及的修士。

妖谷内中围深处的一处湖泊，突然间水花四溅，整座湖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开始沸腾。

那紫色雾气中的妖兽仅仅是一个睁眼，整个妖谷的妖兽都沸腾了。

一声声长啸回荡在妖谷之中，昔日里宁静中暗藏杀机的妖谷，如今像是全军出动，纷纷露面。

“不好，是妖潮。”有经验丰富的修士大喝一声，掉头就跑。

那几个围攻妖兽的六境修士其中有一个面色狂变，喊了一声快逃命，自己已经首先逃了。

他能做到提醒其余几人，已经仁至义尽了。

有不明白情况的修士满头问号，“什么情况？这妖兽差一下就死了。”

几人中，有聪明的修士看他那股疯狂逃窜的劲头不似作假，也跟着逃了。妖兽虽然难杀，但下次来还是可以再杀的，人没了，可就没下次了。

于是，最终只有三个修行逃离，其余的纷纷留在原地。

听着妖谷内此起彼伏的长啸声，几个修士心中也有点没底。

“我们快些杀了它，然后退出妖谷。”先前提议杀掉妖兽的修士说道。

其他几人点头，他们迅速冲向那只回光返照一般的妖兽。

然而，下一秒。天上、地下、树上、丛林间、雾气里，窜出十几只妖兽来。

几个人当时就怂了，哪还顾得上贪图那只妖兽，转身狂奔，手上动作也不停歇，迅速掐诀。

有的施展身法神通，有的背后凝聚光翼，整个人如同羽毛般轻盈。

但这些六境修士没一个敢御空飞行。

他们此刻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之前那人什么都不顾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