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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帝君

作者:云裁 | 分类:古言 | 字数:32.2万

第58章 泪流

书名:伴帝君 作者:云裁 字数:2175 更新时间:2024-11-17 02:49:35

“你怎么来了?”我问兰七,很是惊讶。

“刚好要去办些事,顺道接上你。”兰七笑道。

上了车,隔着车帘,我想了想,轻轻问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

也不知道兰七是什么表情,从语气上听去似乎没什么打紧的。

“你没什么建议吗?”

“你开心便好。”

什么叫我开心便好。

难道不是应该劝我明哲保身,离初雩先生远一些吗。

“瀛洲城倾慕他的女子何其多,不差你一个,谁都寻不了你的麻烦,放心。”

“我并没有倾慕于他。”

“我知道,义气嘛,我年轻那会儿也这样。”

“我以为你是担心我才来接我。”

“我就是担心你。万一初雩先生死了,你一时想不开怎么办。”

……

我默默坐着,嘴角不由地上扬,兰七那副无须见怪的态度让我惴惴难安的心轻松不少。

跟着我去滨江苑的车夫回金兰馆告诉了兰七滨江苑发生的一幕,加之初雩先生经常托人给我捎来帖子,兰七便以为我和初雩先生微生情愫,当他听到我救了奄奄一息的初雩先生,第一个想法便是初雩先生可不能死。为此他还在接我的路上,跟他认识的一个野郎中打了个招呼,嘱咐他随时待命。这野郎中平素务农,大多时候看牲畜,偶尔看人。

“这岂不是胡闹,人和牲畜岂能并为一谈。”我听了之后,后背发凉,这大约比叶娘子的泡冰水的邪门歪方好不了多少。

“寻常开医馆的人谁敢接诊。”

罢了罢了,反正有了鸠婆婆,所幸是有惊无险吧。也不知道这皇帝以后还会有什么动作,初雩先生又会经历怎么样的挫磨。

有这么一个威胁,也难怪初雩先生一直睡眠不佳。

马车外很安静,操着近路,专挑僻静的巷子,兰七嫂明泽明润还等着我们吃晚饭呢。

车后马蹄急促,似有人追车而来。疑惑间,帘外传来萧琰响亮的声音,我不觉心头一晃。

“你在么?”

“你去干什么了?”

“你怎么不回答我?”

一问接一问,好似连续射出的利箭,让我无从招架。

马车吱嘎停了,响起兰七的声音,带着生意人特有的和气以及难以拒绝的热情。

“在在在,我在,萧大人。”

“我刚刚到了一趟铺子,然后又去了一个朋友家。”

“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

我虽然看不见帘外,但我能想象出遇到清奇之人如兰七,萧琰肯定会顿生一种拳头打在寥寥秋风中的孤独之感。

果然,萧琰一语不发。

“萧大人,萧大人,你怎么了?”帘外兰七很是关切地询问。

“我告诫过你离慕初雩远一些。”声音更高了一些,克制着怒气。

为什么要让我离初雩先生远一些,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关你萧琰何事!

当日我寄宿漏风透雨的酸枣子门外的驿馆,是初雩先生介绍我去的榕树庵,让我暂时有一方安身的所在。

在青螺坊,面对着随波逐流的命运,是初雩先生劝我坦然接受族人馈赠,还说一来一往便是悠长的情谊。

梨花宴上吟出了“玉鼠群趴一堆”、“瞽目真人下凡”,他还说我想象力丰富。

今日他受到非人的折磨,在热嘲冷观中煎熬,当着皇帝,我远远躲着,难道皇帝离开,我也跟着逃离么,那我与那群衣冠“雕塑”有何异。

我紧紧抓着自己的裙子,上有五彩丝线绣着睥睨造化的鲲鹏一双,不争气的泪水一滴一滴砸落在大鹏鸟的杏仁眼中,偶尔一滴触底四溅开去,开花一般。

都说是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生而为鲲鹏,扶摇万里,穷极八荒,活得潇洒随性。

作为一个人,颠沛流离,命不由己,就算交一个朋友,施一把援手,都有太多掣肘与忌惮。

面对萧琰的质问,我不敢顶撞,更不会招惹,唯有静静坐着,默默淌泪,任凭泪水洇湿红裙。

“你如何不回答?”帘外的他明显不耐烦了。

“萧大人,刚刚我已经严肃地批评了我家丫头,她也是一时被慕初雩迷昏了头。但她向我保证了以后绝不与此人往来。不过说起来,陵州仕女中,倾慕此人的可不少啊,我们木樨也是少不更事,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哈哈。”

我正安安静静地哭着,不光是为了初雩先生的伤、萧琰的怒,还有以前遭遇的一切,我用眼泪和过去的遭遇算着总账,一笔一笔,一桩一桩。

但听到兰七在帘外满口胡诌,我控制不住地拉起窗帘,“并非倾慕,只是一种道义,你不懂,就不许瞎说。”我皱眉道。

我突然的举动大约吓到了帘外的两个男人,萧琰骑马比车中的我高了半头,他愣愣地看着我,或许因为见我哭了,态度连同脸色都和缓许多。

“萧大人,你看吧,我都把木樨骂哭了。”兰七说到。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你对她也太严厉了些。”

“哎,长兄如父啊,既然有父兄之责,那就得施予父兄之严。”

我眼中带刀,已经剜了兰七千百遍,可是他就是不往我这个方向看。

萧琰沉默地看着我,然后使劲甩甩手,挽起的袖子松松地将手的一半儿遮住,然后将手递到我的眼前,拳头握得紧紧,大约也就一指之距。

我噙着泪花,不明所以地望着他,这是——

从我的视角看过去,他好似准备与我比划拳脚。

“萧大人让你擦擦脸。”兰七“好心地”提醒了我。

我愣住了,心中悄悄骂了一句,迅速放下帘子,不再理会。

哪有这样的!

马车重新出发,巷口心事重重的萧琰目送我们离去,夕晖一抹,满巷尽染。(这儿好像有点上帝视角哈(*^▽^*))

“你看你,萧大人说几句你就哭了。”

“你好像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怕他啊?”

“在陵州府衙的大牢里,他该不会欺负你了吧?”

……

在兰七的啰啰嗦嗦以及马车的摇摇晃晃中,我东倒西歪满脸泪痕地睡去。

今日,实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