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忙碌的一夜总算过去，闵若黎只觉得身心俱疲，于是在陪同夜九笙下朝之后，便打算回房中小憩一会儿。

谁知伸着懒腰刚走到半路，就被一个面相刻薄的丫鬟拦住了去路，定睛一看才认出这是西院的人。

于是跟着那丫鬟拐角后进了一处偏僻的曲径，果然得见柳侧妃在绿茵深处，朝她投来阴恻恻的一眼。

“侧妃娘娘找我是有何事吗？”闵若黎只觉得困得脑子都转不过来弯了，一门心思地想着回去再会那张亲切的软榻。

柳侧妃却以为她这副懒倦的样子是在仗势欺人，立马摆出了一副不甘示弱地模样，抬起下巴倨傲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说着便轻蔑地打量了闵若黎周身，作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不过是会一些能狐媚男人把戏，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闵若黎抬头看她，眉头微微一皱。

柳侧妃却突然冷冷一笑：“本宫奉劝你不要在耍这些把戏，不然本宫也不介意将你和太后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再翻出来晒晒旧账——”

闵若黎一愣，她猜的果然不错，她这原身果然是个隶属于大人物的杀手。

眼下壳子换了个人，锅倒是给她撂下了——

柳侧妃见她缄默不言，还以为她是心虚了，得意一笑觉得自己扳回一局，扭着腰肢便离开了。

闵若黎却在原地琢磨着她方才的言语，柳侧妃方才骂她的那句狐媚子必然不是心血来潮，应当不是在翻她同夜九笙的旧事，可是近来这段日子，她接触过的男子实在是屈指可数，除了夜九笙以外唯一印象深刻的好像也只有一个吴代了。

可是吴代······

脑海中突然闪过某一时刻柳侧妃同吴代过密的眼神交汇，闵若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这个吴代好似是同柳侧妃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如此想来昨日冤枉她是所谓的王府妖邪一事应该也同这个无时不刻不在兴风作浪的柳侧妃脱不开干系。

闵若黎从来不信以德抱怨的道理，以怨报怨倒还显得更为合理些。

像柳侧妃这样的恶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或许就是最好的报答方式了。

于是在简单的规划之后，闵若黎作出了穿越以来第一次大快人心的反击，她在西院的茶水中掺了一些偶然寻得的无色无味的药粉，这药粉对人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服用者有可能会受噩梦缠身，心里越是有鬼的人，被梦魇纠缠的几率就会越大。

果然不出一日，柳侧妃就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心怀鬼胎”，眼下她终于不用日日敷白粉来佯装病弱了，连续的骇人噩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令她清减，侧脸的皮肉都有些微微凹了下去。

西院的主儿这回是真的生起了大病，但是也许是先前被折腾得怕了，这回竟然没什么人前去看望她，夜九笙听闻她的病情也只是随意地应付了两句，丝毫没有要去看望的意思。

两日下来第一个登门造访的竟然还是长久以来同她势同水火的秦夫人。

秦夫人此番其实也是猫哭耗子，这个还算靠得住的临时战友病倒了，她还是应该再换上一副慈悲心肠前来瞧瞧的，不过更深层的原因是，她得来亲自确认一下柳侧妃眼下到底还能不能和她站在统一战线。

只不过进厢房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愣了一下，榻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几乎瘦脱了相，颧骨有些病态地支楞了起来，分明只是桃李年华，却生生有了几分垂暮老朽的衰败感。

见到有人来，柳侧妃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转过头来，在见到是秦夫人的那一刻却突然换上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姐姐，你现在是如何想的？”秦夫人小心翼翼地帮她倒了杯茶水，试探道。

柳侧妃听闻此语，突然冷笑了一声，哑声道：“我现在恨不得扒闵若黎的皮，抽她的筋，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她越讲越激动，身体都剧烈颤抖起来，好似真的在自己的假想中已经将对方挫骨扬灰。

秦夫人见她这副鬼气森森的模样，这才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宽慰道：“姐姐千万不要再动怒了，还是先养足精神气为好，只有身子康健了，才能有下一步动作了，你说是不是？”

柳侧妃却好似是被她这话给蛰到了，脸色猛地一沉，尖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不需要你用这样怜悯的态度来说话，你是什么秉性本宫不是不知道，何必作出这样好似高高在上的样子来怜悯我，是不是觉得现在自己已经在王府顶了天了，可别忘了，这还有个闵若黎呢，指不定她日后摇身一变占了你如今的位置，这又不是不是不可能——”

这话正好戳中了秦夫人的痛点，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便沉了下来，却还得忍者心中在发作边缘的怒气，隐忍之下险些将银牙咬碎。

柳侧妃深知她那泰山崩于前都不改伪善脸皮的秉性，于是也不顾她面色如何难看，趁热打铁劝说道：“按我说，就当是奔着别让后院易主念头去吧，妹妹也改换个方向使心思不是，人都是‘母凭子贵’，妹妹怎么就趁眼下这段工夫在努力努力，同王爷添一个小世子也好——”

秦夫人何尝没有过这个念头，只是这么些年来，夜九笙别说是歇在她的院子里了，就是院里坐着喝会茶水，都是少见的事。

柳侧妃在这件事上还算与她同病相怜，自然明白她在犹豫些什么，眼珠子一转就命一旁侍女呈上了一把酒壶。

秦夫人不解其意：“这是什么？”

柳侧妃暧昧一笑：“宫闱里的常见把戏，妹妹不会不知道吧。”

秦夫人当即会意，有些怔愣地接过那酒壶，心中却是万分挣扎，她是断然不想强迫夜九笙，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在渴望着两情相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