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话刚出口，艾雷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着实被老山羊吓得不轻。

眼前这老山羊来意不明，坐在自己等人身边老半天，如同幽灵一样，无声无息。

两个人，四只豹子，十二双眼睛，愣是没有人察觉到它的存在。

如果不是它有意发出赞叹，艾雷还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居然多出一个陌生来客。

再往坏处想去，这老山羊要是心生歹意，突然发难，自己等人那还不得死得不明不白？

这样一想，艾雷心更是沉到谷底，握着烤肉的手忍不住发颤，再也没有继续吃饭的心情。

“都放松，放松点。用不着这样紧张。”老山羊挥了挥手中那根快啃完的烤肉，张口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我老人家隔着老远闻到飘在空气中的阵阵肉香，禁不住肚里馋虫诱惑，又看小兄弟等人吃得忘我，怕惊扰到你们，这才寻思悄悄过来蹭点东西吃。还真别说，小兄弟的手艺，当真是好得没话说。”

老山羊那一脸‘笑容可掬’，不像在作假，这才令艾雷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一些，朝八臂男孩投去求助般的目光。

微微点头，乌雷示意他暂时静观其变，眼中出奇地冷静。

众人忐忑地重新围坐下来，见到老山羊确实没有恶意，这才放开肚皮继续吃肉。

“小兄弟，来，这是我老人家亲制的‘百草天蛇露’，给你尝一口。”

说话间，老山羊翻手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葫芦，递到艾雷面前，还不忘啃下一大块鹿肉。

盛情难却下，艾雷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木葫芦，拔开木塞，小心翼翼地放到鼻子间。顿时，一股芳草才有的葱郁气息从葫芦口溢散出来，令他全身感到神清气爽。酒水的醇香不禁令他好奇地轻抿一口。

“好喝。”

酒刚一入腹，一股清凉甘甜通透全身，浑身毛孔仿佛都在欢跃，艾雷忍不住发出赞叹。

更令他惊叹的是，老山羊这个酒，虽然是由百草酿成，酒水里却没有任何一丝苦味，且随着时间推移，一股芬芳香气渐渐地从他全身毛孔中散发出来，很快地，他全身上下弥漫着阵阵醇厚的酒香。迪迦四豹皱了皱鼻子，这种奇异的芳香，令它们如痴如醉，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小兄弟，我这酒怎么样？”老山羊温和地笑问道。

“不知该怎么说。”艾雷细细地回味唇齿间的酒香：“总之，有种很神奇的感觉，我感觉现在全身很有力气。”

“很有力气？”听到艾雷这样评价，老山羊不禁莞尔，手中光芒闪耀，嘴和手上的油腻消失无踪，这才抬手捋了捋他那垂到胸口的花白长须：“我这酒的奇异之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有什么奇异之处？”艾雷好奇心大盛。

“其一，这酒名为‘百草天蛇露’，顾名思义，由一百种存在于世间的珍稀药草，配以‘太攀天蛇’的蛇胆酿制而成。本该充满药草和蛇胆的苦味，刚才你喝完，有没有感觉到一丝苦味？”

艾雷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确实，口中充满了酒香的甘醇，完全品味不到任何苦涩。

见到艾雷没有否认，老山羊得意地继续道：“其二呢，就更奇妙了。你看看你身边这几只小猫的脸。”

说完，老山羊神秘地指了指迪迦四豹和八臂男孩。

疑惑地看向八臂男孩和迪迦四豹，艾雷这才发现它们脸色潮红，神态迷离，全身皮肤都泛着一股诱人的红晕，仿佛喝醉般。

“乌雷？”艾雷叫了一声。

“嗯？”乌雷用力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

“有点晕？”艾雷更加疑惑，着急地看向老山羊：“乌雷他们怎么会这样？”

见到艾雷大急，老山羊更加得意，哈哈大笑起来，道：“这就是我说的奇异之处。这酒，饮者不醉，闻者醉。”

喝酒的人不会醉，反而是闻到酒香的人会醉？

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酒存在，艾雷一怔，心中感慨起来，世间的神奇，果然远超他想象。

“咕——咕——”

正当他还在感慨之际，一道羞人的声音从老山羊肚子中传出。

“呃。”老山羊温和从容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尴尬，讪笑道：“小兄弟确实手艺不错，说来惭愧，我老人家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今日能品尝到小兄弟的手艺，那个啥，相见恨晚，晚食当肉，肉山脯林，林下清风，风……”

“停——”艾雷连连摆手，示意它打住。

只不过是简单的烘烤，外加粗制的调味剂，怎么看都不像人间美味，可现在听来，这山羊胡子好像对他的手艺颇为欣赏。艾雷有些无语，不过，难得有人这样不吝其词地夸奖他，心情当然是极好的。

老山羊背过身，似乎要拿什么东西，艾雷好奇地望去，这才注意到它身后放着一个竹篓，里面堆满各种他认不得的药草。老山羊抓了一把药草，犹豫片刻，又抓了另一把药草，最后干脆将整个竹篓递给艾雷，手中一翻，居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大锅，粳米，枣，葵等。

“小兄弟，那个。”老山羊搓了搓手，脸色极为尴尬，吞吞吐吐地道：“我老人家有个不情之请，就是那啥，你能不能为我做一顿药膳？放心，绝不会亏待你。不管你要什么宝贝，只要我老人家能拿得出手的，都可以给你。”

药膳？

只是做顿饭，还有宝贝可以拿？！

“艾雷，答应它。”正当他犹豫时，心底突然响起八臂男孩的声音。

既然连乌雷都开口了，艾雷也不再犹豫。

“那个，药膳用的鸡呢？”艾雷疑惑地问道。

平日里，他母亲为了给他补补身子，也曾做过简单的药膳。在他印象中，药膳不过是一顿杂七杂八的鸡杂。

可现在，鸡呢？鸡在哪？

“忘了，我老人家的药膳，不是普通的鸡丝汤，主要食材不是鸡。”

“不是鸡，那是什么？”

“去了你自然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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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一招，一根粗壮无比的巨大藤蔓拔地而起，迅速地茁壮生长，而后载着他们，不断地延伸向老山羊住处。这看似随意的一手，已经让艾雷瞠目结舌，震惊老山羊诡异莫测的神通。

蓝天之下白云朵朵，艾雷等人乘坐在粗大的绿藤急速飞行。初次来到千米高空，开始时他还有些紧张，之后见到这绿藤粗大无比，坐在其上，稳当得如履平地，心也就放松下来。

白云团团围绕在身侧，风在耳边呼啸，瞬息百里。艾雷抱着小黑豹，饶有兴致地俯瞰大地山川，心怀舒畅，渐渐地喜欢上这种刺激感觉。

仿佛，全世界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大黑猫，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老实？”

平日里，黑豹总喜欢跟他抬杠，现在却突然一言不发，这种诡异的安静让艾雷有点不习惯。

“小子。”黑豹声音低沉，似乎有什么心事：“我总感觉，这山羊胡子老是不怀好意地偷看你。你自己多长点心。”

话一出，八臂男孩警惕地看向老山羊，发现它也在看着自己，心底一咯噔，眉头凝重起来。

老山羊的细微举动，他也看在眼里。直到黑豹点醒，他才意识到，这老山羊的目光隐含令人不解的莫名笑意。

经黑豹这么一说，艾雷这才发现，老山羊似乎有意无意地偷看自己，眼底深处的笑意让他感觉不自在。起初，他还以为是在笑话自己不适应高空飞行的窘样，可现在想来，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哎呦卧槽，难道上了贼船？

“大黑猫，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

“这山羊胡子的笑容，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它似乎能透过头骨，察觉到我的存在。”

黑豹细细回想，发现老山羊每次看向银发男孩，总是有意无意地瞄向他的心脏处，仿佛要透过头骨，仔细看清头骨内的一切。

“不太可能吧，这听起来也太荒诞了。一路上，我们遇到那么多圣阶魔兽，都没能察觉到我体内的头骨，更不可能发现你。你是不是多心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那老山羊举止怪异，似乎在盘算什么。”就连乌雷也赞同黑豹，声音中有一丝懊悔，难得地说了一长串话。

“小子，刚才你不应该急着答应它。现在骑虎难下，我们还是多留点心。到地面上，发现稍有不对，我们就想办法，尽快逃离。”

正当艾雷悄悄地与黑豹，乌雷用意念交流时，老山羊捋了捋长须，目光淡淡地落在艾雷身上。

“嗯，很不错，天丛云豹，千年一现，豹族最顶级的王者。成年后就能达到王者境界。只可惜了……”

老山羊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下去。

可这简短的一句话，却令黑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这山羊胡子，果然能察觉到它的存在，甚至，认得它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