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在飞行过程中遇到了气流，会有小许颠簸，请大家在座位上坐好，并系好安全带，有小朋友的家长请看管好小朋友，谢谢合作。”甜美的声音从飞机的扩音器中传来，紧接着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颠簸。

他觉得还好自己的心脏够结实，要不然这么突然的颠簸，怕是自己就直接吓过去了，他转过头看着右手边的老大爷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口，那个样子就是被吓了一大跳。

他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吐槽这个机长的技术确实不怎么好，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重物砸到了他的肩膀上，他吓了一大跳，转过头，下意识就要将肩膀抽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慌忙稳住了肩膀，只见一张巴掌大的脸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女孩可能是受刚才的颠簸影响，直接就靠了过来。

骚扰？他自认自己还是够帅，可以被少女骚扰的，但是看着少女一动不动，紧紧闭着眼睛的样子，估计是熟睡后下意识的想要找个东西依靠罢了。

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推开少女靠过来的头，他下意识地往身边的老头看了一眼，有些心虚，只见到老人家笑着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过头正视着前一个人座位后面的广告，一动也不敢动，就在这时候，他察觉到肩膀上少女似乎是有些难受，在他肩膀上轻轻轻轻蹭蹭头。

他看着飞机的读书光刚好打在少女的眼睛上，他伸出手，尽量不惊动少女，将头顶的读书灯给关上了。

周围瞬间变成一片黑暗，飞机外边隐隐能够看到机翼上边一闪一闪的红灯，他双手放在下边，任由少女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稳地睡着。

“旅客朋友们，欢迎乘坐东方航空，我们的乘务人员将为你发放飞机餐。”甜美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的时候，已经整整过去了四十分钟，他觉得自己的肩膀微微有些痛。

他侧过头，只见到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女迷迷糊糊地眨着眼睛，好像还没有睡醒，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往后一靠，看着他的眼睛，脸蛋红红的。

“不好意思，实在抱歉。”女孩脸一红，低下了头，手绞着衣襟，声音越说越小，有些手足无措。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看着女孩子还有些朦胧的眼睛，突然说了一句：“那你还睡吗？”

“啊！不睡了！”女孩子赶紧摇摇头，也没敢看他，低声说道，场面倒是十分尴尬，他有意想要化解这一场尴尬，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好从书包里面拿出一本习题册，企图掩盖自己的尴尬。

他偷偷用余光看着睡醒的少女，她捧着一杯温水，慢慢地在那里很认真的喝水，他第一次看到这样认真喝水的人，突然想笑，却不敢笑出来，他觉得自己浑身都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厉害的对手一样。

“你是在学英语吗？”就在他看着卷子却一点没有心思做题的时候，少女突然把头靠了过来，她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味传来，她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刚睡醒时候那么奶声奶气，有一点低沉。

“对，在看雅思，想要出国。”他看着女孩的眼睛一眼，瞬间又转移了角度，看向女孩子的黑白裙子。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条很奇怪的黑白裙子，上面很老气地画着荷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墨画，粗糙老气，但在这个少女身上却穿出了清雅的气质。

“你是在明城上学吗？”少女过了一会儿，又一次开口，看着他小桌板上面的书，带着试探的语气，小声问道。

“对啊，你呢？在明城上学吗？”他瞬间抓住了话题，虽然不敢测过脸看少女的脸，但还是很开心能够聊上话。

少女摇摇头，她低着头，说道：“没有，我是去明城旅游的，到龙城回家。”

他点点头，笑着说道：“很巧，我是到龙城旅游的。”

两个人瞬间又没了可以聊的话题，其实他觉得还有很多话题可以说，只是突然觉得似乎说什么都想得很可以，所以自己一时间拿捏不准自己能够说什么。

“你是大几的学生啊？”这一次，又是身边的少女似乎受不了两个人之间突如其来的沉默和尴尬，再一次开口问道。

“研究生了，正在考虑到国外看一看。你呢？高中生吗？”他回答道。

少女捂着嘴轻轻笑了笑，他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他看到女孩那双不大的眼睛弯成一道弯，细细的一道缝，但是那种甜甜的笑容真的很可爱。

“看上去很像高中生吗？其实我都已经上大一了。”少女笑了笑，很认真的说道。

他很惊讶，他发现这个女孩很有趣，喝水很慢很认真，说话也很慢很认真，就好像生来就是一个认真的人。

“高中生和大一有什么区别呢？”他笑了笑，身边的女孩看上去真的很小，坐在那里也是小小的一只，脸颊上的婴儿肥还没有完全褪去，看上去肉肉的，很可爱。

少女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刚才调侃的问题，他不知道，少女的心此刻正在怦怦的跳，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想的是什么，身边就好像是只剩下了两个人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终于狠下心，转过头看着少年的侧脸，笑着认真的问道。

少年也转过脸，不过出乎少女意料的是，这是一张很熟悉的面庞，他张大了嘴，邪邪地吼道：“林树深！！！！！！！起床了！”

“啊！！！！！！！！”林深抱着被子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只看到萧含坐在自己的床边，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林深。

林深坐起来，一脸忧郁地伸手将自己本来就在睡梦中折腾成鸡窝的头发又好好得蹂躏了一下，她冷眼看着萧含，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打破了我和我家那位的夜半约会。”

萧含转过头，给了林深一个白眼，站起身，打开林深的衣柜，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之后，一脸嫌弃地从林深的衣柜中将她从淘宝上花了150多一点买回来的西服扔到了林深的床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说，亲爱的，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没有男朋友就颓废啊？女人好看是为了找男朋友，你这一天天穿着大妈风的衣服，上哪找白马王子啊？”

“白马找不到就黑马呗。”林深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转过身，走到衣柜门前将门关上，伸出手摸着衣柜上面一张模糊的背影照，眼神里面满是怀念。

萧含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懒得说她，转过身就往客厅走去，她边走边对后面换衣服的林深说道：“今天，你不是十点有一个面试吗？为了我家亲爱的首战告捷，我专门为你准备了丰盛的胜利早餐哦。”

胜利早餐？林深眼前浮现出上一次萧含做饭的场景，那个活色生香的场面让林深突然担心今天自己能否活着走到面试的地方去。

果然，不出林深所料，餐桌上的两个盘子里面安安静静地放着两个已经黑了一半的煎蛋。

林深坐到桌子前，安静地拿起盘子旁边的热牛奶狠狠喝了一大口，林深对于牛奶的热爱简直让萧含羡慕嫉妒恨，这个女人可以做到一整天不吃不喝，只要给她一箱牛奶就能活下去。

萧含将林深昨晚买回来的切片面包放到了桌子上，她一抬头就能看见冰箱上画着的那张空白的纸，她看了一眼就发愁地低下了头。

林深吃过饭后，面对萧含手中的化妆包，想了想，最后还是放了回去，她看着萧含，声音有些轻，说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任性了，以后可能不得不接受化妆了。”

萧含能够听出林深声音里面的难过，她伸出手，一把抱着林深，将嘴巴放到林深耳边，笑着说道：“我家亲爱的，天生丽质，不用这些虚假广告。你一定行的！加油哦。”

林深拿起包和简历，从门口的小储钱罐里面拿出了两个一块钱走了出门，林深和萧含租住的房子离明城市中心有些远，坐公交需要将近两个小时，还好楼下就是公交站，到面试的公司也不需要倒车，这也是当初林深和萧含愿意比其他人多花那五百块钱的原因。

林深等了一会儿，就等到自己想要的公交车，她挤在一群阿姨中间，挤上了公交，她努力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做了下来，这辆车，终究要带着林深最初的梦想走到很远很远。

一回头的漫天大雪，却是什么都不再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