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炼蛊，都是我自己摸索，你看，我炼得血都快被吸干了，几乎没个人样，却还是这么弱。”小月眼泪宣泄而出，擦干之后，又平静地讲述，带着几分心死放弃的意味。

石月一定是实在撑不下去，没办法，将炼蛊的事告诉了陈管事，同他一起生活。

“我也想像陆真人那样，那么强大，又心怀悲悯，造福一方。”

……有个精神支柱也好，李亦柔就不多说亿剑宗的事了，让小月有个憧憬对象，或许更有活下去的信念。

难怪她皮肤苍白，又那么瘦弱，李亦柔被她勾起心中悲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

“那你和族人之间，有什么信物吗？”小月帮她压制追踪蛊，李亦柔想，起码她得尽力帮她寻找族人。

小月摇摇头，苦笑一声，“我除了这些回忆，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你这么敏锐，若是能发现我的族人，就将我说的这些话告诉他们，或许他们可以来接我。我记得族人都如同一家人，他们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我体内有蛊虫，又不是来自你，会不会你有族人在这附近？”李亦柔不想瞒她了，又想着若是帮她找到族人，说不定能彻底解掉这蛊。

“我找过了，西界没有，我们之间能互相感应的。”小月倒是很意外地看着李亦柔，“我们炼制好的蛊虫也可以给别人使用，只要放在蛊茧中，保存多少年都没问题。使用时他控制好母蛊就行。”

“你竟是这里的人？”小月只觉得自己秘密吐尽，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李亦柔点点头，“不瞒你说，我虽是五灵根，但木灵根品质不错，有人看出，居然想夺舍我。”

小月皱眉，“夺舍？那不是会影响气运，甚至会造成极大损伤，是逆天而行的邪修功法吗？”

李亦柔摇摇头，“我也不懂，可能他大限将至，不愿死去吧。”

她这样说完，见石月没有其他的质疑，说明这个谎言还算成功。这个理由能让人接受的话，就不至于猜测她身上有其他特殊之处，而且一个灵根突出，也并不是什么多么惹眼的事。

石月心中感慨，真是各有各的艰难，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个储物袋，取出一张皮制软面具，“这个换颜面具送给你吧，是个中品法器，我现在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可以换个模样，甚至性别。”

她体内草婆蛊可以提供灵力，可这些年或许是炼蛊有误，对她身体影响颇大，每次需要使用灵力，都要给蛊虫供血，石月已尽量不愿动用它。

这法器需要耗费不少灵力，所以她已经很久不曾使用，倒不如给这女孩，希望她能躲过一劫，有朝一日出西界去，至于能否找到族人，就随缘吧。

中品法器价格5中品灵石起，对李亦柔来说，也是笔巨款，但又实在有大用，能帮她隐瞒踪迹，李亦柔伸手接过，“我……我暂时没什么东西能给你。”

如果说帮她压制追踪蛊，条件是帮她寻找族人，那么这个面具，又是额外的东西，李亦柔一时都不知如何偿还。

她与人交往，虽也看中情谊，但对她来说，情谊亦是一种交换，都可用商品属性的价值来衡量一二，毕竟情绪价值，也是价值。

她一般不会主动给别人什么，但别人给了她，她也不想欠下。

这面具就是纯粹白拿，小月过得还这么悲苦，让她很是不好意思，“如果有机会，我会尽量给你等价的……”

“不用，你只需要帮我找族人就好。如果找不到，或许就是我命该如此吧。”小月对她笑笑，毕竟这是她能接触到、帮助上她的最厉害的修士了。

这里其他的修士，没人想离开西界的，就算有，她这么多年，也从没能有机会认识。

亿剑宗有厉害修士，可她这样的普通人接触不到，也不敢主动暴露 ，唯独这个女孩，可以和她达成这样的交易。

“我叫石月，我们的谈话，我不会告诉别人。”

她又发了誓，李亦柔对她笑笑，“你的事，除了你的族人，我也不会说。我叫李亦柔。”

“不过我刚才想了一下，我们一起时被其他人看到了。若将来有人问，你便说我问了你些城镇情况即可。”

“好，这也合理。”她略一思索，同李亦柔达成共识。

“石月，我不觉得依附别人可笑，能依附，也是你的本事。只是不由自己掌控，没那么有安全感罢了。我看着他，还算不错，人也良善，你不必因此心里不痛快。”

李亦柔给她最后一点安慰，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生存本就艰难，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人还要不要活。

她撤掉阵法，只因陈管事已经迫不及待，拉着小偷，还给他蒙了脸，让他不要胡乱探测，跟上来寻找她们。

石月对她的安慰不置可否，李亦柔也明白她的不甘。

本来是炼蛊师，若能同族人在一起生活，有人教导指引，她一定不会像现在，把自己身体搞成这个样子，还差点活不下去。

而且她根本接受不了就那样和她娘分离，这是她心中一根刺，还在一直生根，让她痛苦不已，如今她是将一切指望压在别人的身上。这已是无奈之下，最好的选择。

李亦柔不会觉得可笑，只是可惜。同时，从她身上看到无人指引的巨大缺陷，可是她对师父这种东西，已经厌烦疲倦！不愿再考虑。

石月回到陈哥身边，对李亦柔点点头，提前去往出口，维持秩序。

李亦柔看着地上堆着一地的蝙蝠屎，当时捏着鼻子装起来，还污染了一个储物袋。

虽然法器是有自净功能，但数量这么庞大，又不像空间对死物有封存能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散去里面的气味。

堆在这里，根本没人来收，一定不值钱。

看着堆成小山的蝙蝠粪便，李亦柔觉得可惜，哎，算了，来都来了，那棵巨树那么漂亮，她正好想近距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