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滔今天果真是很忙，戴菲回到华府跟华夫人吃过了晚饭，又闲聊了好一会，还不见他回来。

晚上，她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华文滔回来了。

这会他身上还穿着军装，连配枪都在腰上。明显是一回来，就直接进了房间。

他将外套脱掉，扔到沙发上。又抬起手解开领口的几颗扣子，一边解一边往她这边走。到了她面前，一句话不说，身体前倾直接将戴菲圈在了怀里。

秋夜的寒风似乎传到了戴菲身上，两人越来越近，直到肌肤相贴。

戴菲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华文滔反问，“今日都做了什么？”

“去见了见佩玉。”戴菲轻叹，“她生病了，有些咳嗽……戴旭阁在照顾她。”

华文滔双臂收拢了些，“明日我陪你去看看他们。”

戴菲抬手搂住他的腰，“明日我们要去戴府回门，恐怕没有时间。”

“那就先去医院。”

戴菲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他已经觉得……奇怪了。”

作为同僚的夫人，她对他的关注属实太多了些。更何况这是到哪里都说不通的事情，难不成要跟他说，你好，我是你未来的孙女。

怕不是要被人当成疯子。

华文滔拍了拍她，“让他奇怪好了，免得他跟我动手。”

这句话明显带了些玩笑，让戴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戴菲想起戴旭阁那时见了陈思宇，眼神复杂起来，“在我的那个时代，没有你的那个时代，我曾结过婚。”

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戴菲在这一刻彻底兵荒马乱，心里的念头闪过了无数个。最后发觉，她是真的在意了。因为在意了，所以没有办法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所以还是会选择据实告知。

她没有办法安心的用着这个世界戴菲的身份，理所当然。

头顶传过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戴菲下意识抬起头，无论结果是什么，她总要正视现实。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清清楚楚的倒映着她的脸。

“我一定是没有好好跟你说过，我爱你。”华文滔说。

戴菲定睛看着他。

他没有回避躲闪，用轻柔的嗓音对着她说了一句又一句，“我爱你，我爱你……”

听的人心里发软，戴菲慢吞吞的低下头，莞尔，“知道了。”

既然已经摊开，索性再结个尾，“年少时，总会遇见那么几个渣。”戴菲的眼里是完全能割舍的潇洒。

华文滔支颐看她，气息吐在她的耳边，“看来我应该去叮嘱戴旭阁让你以后不要那么早结婚。”

戴菲的嘴角翘了一下，“也不算早，二十五岁了。”

“那我换一个，告诉他，只能让你嫁给一个从民国来的叫华文滔的人。”华文滔刁钻促狭地笑了笑。

戴菲乐的不行，“那恐怕你真的要被打了。”

话说到这里，两人算是彻底说开了。华文滔紧紧抱着她，“真希望能去你的那个时代。”

这里风雨飘摇，他舍不得留她在这里。

第二天早上，两人出门，华文滔果然先将车开到了医院。

早晨的医院，很安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走廊的墙上，拉出各种各样的几何形状。

他们推门进到病房，看到戴旭阁正趴在弋佩玉的床边，弋佩玉也还睡着，两人的手上下交握着。一伸一握，相携。

本就是担心吵到其他人，才轻推了门进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戴菲和华文滔都有些进退两难。

好在很快，隔壁床的人发出了声响。戴旭阁缓缓起身，往门口一瞟，见到他们，点了点头。

指着床边的椅子，无声的说了句，“坐。”

“嗯。”

戴菲牵着华文滔的手，走过去。看着弋佩玉明显比昨天好看了的脸色，且她现在呼吸绵长，很显然睡得很好。

戴菲看过弋佩玉，又转了视线，落在戴旭阁得手上。发现他的伤口处已经上了药，这才笑了。

戴旭阁看着她，笑得眼睛鼓鼓的，像个小动物。

“今日是要去戴府回门吧？”他温声问。

戴菲点点头。

戴旭阁伸手，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她。

戴菲有些意外，因为这个盒子她太熟悉了。

可以说，这是他们家的传家宝，里面是自祖上代代相传的一枚白玉扳指。据说只传嫡系，而如今戴旭阁将它给了她。

他伸着手，“祝你们新婚快乐。”

戴菲低着头，将盒子接过的同时，念叨了一句，“真小气，现在才给我。”

这句话，是她第一次接过盒子时说的话。换到现在的这个身份场景，明显是不合时宜的。

可包括戴旭阁在内，没有一人露出责备或是不解的神色。

戴旭阁的语调缓慢低沉，不同于之前，像是突然穿过了时光机，伴随的画面，是他们爷孙俩度过的那段日子。

“有些事情尽力就好。”他看了华文滔一眼，并没有停，继续说，“还有……任何时候，记得有我在。”

说完，他示意了华文滔一下，轻轻将弋佩玉的手放回被子里。两人一起起身，往病房外走。

戴菲心下酸涩，有那么一瞬间想上前抱抱他。

抬头看见的却是戴旭阁红到脖子的脸，等他们完全走出了病房，戴菲低下头，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