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再次与凌烨坐在了同一张饭桌上。

依依为他炒了几个菜，全是凌烨喜欢的清淡菜色，看着他举筷入口，不由得出声询问：“烨哥哥，有没有觉得这菜的味道很熟悉？”

不待凌烨回答，依依继续道：“你还记得这个味道吗？和往昔我在凌王府予你做的一模一样。我好久没有做给你吃了。”依依感慨，眼神炯炯，目光温柔的注视着他。凌烨照旧轻嗯一声，没有多说。

依依口味偏重，喜欢吃辛辣的食物，看着凌烨永远一副漠视自己的模样，依依更是形同嚼蜡。见凌烨突然起身，依依下意识跟在他身后，追随几步，启齿道：“烨哥哥，我今年十五岁了，你……”依依紧紧盯着他的背影，他却没有再为她停留半步。

依依孤身站在账内，默然半晌，眨眨眼睛，努力勾起一抹微笑，转身回房，像前几日一般，为他清理书桌，整理床铺，打理房间，做着这一切，一种淡淡的满足划上她的心头。

整理衣架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他白色袖口处有一处破损。在京师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一副衣冠整洁，衣决飘然的模样，全身上下不染一丝尘埃，如今，竟然能容忍自己穿这种身有破损的衣服，他，真的变了许多。

依依跑去找炊火营婆婆，找她要了些许白色的丝线，在他袖口破损处，绣了一朵白银色的秀云。依依看了看袖口处平整的秀云，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处，想象着凌烨穿上它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第二日，当依依如往日一般替凌烨清理屋子的时候，凌烨突然回来了。看到凌烨，依依有些意外，欣喜开口：“烨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凌烨看着依依额头上的汗，轻嗯一声，走到桌边取过桌边的一封信件就往外走，临近门口，脚步一顿，出声道：“你身体修养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

“哐当！”一声，依依手中擦洗的杯子滑到地上，碎了个彻底，四分五裂，一如她的心。早知道他会让她回去，却没有想到，这一刻会来的这么快。

依依紧紧握了握拳头，忍下内心的酸涩，抬起一双明眸，勾起一个明丽的微笑，“我知道了，但在这之前，让我再为你做一次饭好吗？”

见凌烨沉默，依依握着的手再次紧了紧，薄唇轻启，声音中带了一丝祈求，轻语道：“就算是为我践行，好吗？”

一个‘好吗？’带着她独有的柔弱与固执，让听着的凌烨心头一闪，他喉结微动，转头目光沉沉的望着依依，终是轻轻颔首，同意了。

依依回到房间，托人送了一桶洗澡水过来。军中不比京师，没有玫瑰浴，也没有护发油，只有一个简陋的浴桶。

军中纪律严明，依依不会担心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室内热气朦胧，湿气氤氲，依依坐在浴桶内，一张脸被湿气遮挡，看不清神色，只是那双灵动明媚的眼，此时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那处，更准确的说，是看着桌子上那个白色的指甲盖大小的纸包。

她紧紧的盯着它，手中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娇嫩细腻的皮肤被擦得通红，可她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全然不知疼痛。

此刻的依依心正嘭嗵嘭嗵跳个不停，春风楼内黎妈妈对她说的话清晰的自耳边传来——

“姑娘，你可别小看了这神仙散，就这小小的一点，就算是再世佛陀，沾上一点，也难免烈火浑身！”

依依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梳了一个端庄漂亮的发髻，末梢缀了几点银色花饰，耳后的乌发处插着一个翠色流苏，显得端庄又不是调皮。依依拿出唇脂，放在嘴边，轻轻一抿，原本有些轻白的樱桃小嘴顿时变得饱满而润泽。依依换上平日里的最长穿的青色纱裙，看着镜中的自己，咧嘴一笑。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依依抿唇，看着镜中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子，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是如此的陌生。

她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下颚，感受上面的骨质轮廓，那张脸清瘦精致，与以前那个粉嫩白皙有着些许婴儿肥的自己相差甚远，多了丝端庄，少了丝活泼。

依依转身，不再看那镜子中的女子，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白色的小纸包，塞进袖口，深吸一口气，离开了营帐。

——

当依依端着饭盘走进凌烨所在的营帐的时候，凌烨正罕见的坐在餐桌旁，像是早在那里等着她一般，依依心中一阵苦涩，是想早聚早散吗？

依依轻步走过去，在凌烨面前放了一碗粥，又在自己面前放了一碗粥。他们中间仅隔了一个碗。

看着这顿单调的午饭，凌烨眼神一顿。

两碗瘦肉粥。

两个荷包蛋。

……

－－－－－－题外话－－－－－－

有没有哪个小可爱知道做饭这个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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