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万物，有钟灵毓秀者就有污浊泥坑，但不管是什么都依然是在众生平等的这句话之中。唯独人是不一样的，人，是从一开始就被神灵忽略在一旁的物种，他们的存在很短，可又很长。

长到世间万物的神明，妖魔都经过了灭亡与重生，这种生物还依然存在着。不知道该说是生命力顽强还是出乎神明的预料，这世间最强大的并不是神，而是岁月，在岁月面前，连神也熬不过。

但人却熬过来了，至少如今是这样，而且还创造出了连神明也不得不羡慕的世界。

但不管怎么说，人悟道，自天地以来这还是头一遭，而虚无又是与她签了灵契的。所以此时云裳的悟道直接就影响到了虚无，他感觉自己的封印受到了很大的波动，很有可能因为这次的意外之喜直接解除一半的封印。

只是此时的云裳还并没有发现自己是悟道了，倒是心法有了突破，之前只练到了第九重。而经此一遭云裳直接突破了最后一节。

修炼琉璃心法的人忌情忌爱，要修炼到最后就必得断情绝爱，而如今的云裳已经是断情绝爱了。

断情绝爱的人是没有心的，没有心的人自然也没了牵挂，无牵无挂的人便能心怀天下。只可惜，云裳的心里并没有天下，也没有任何人，只剩下一片的虚无，白茫茫一片就像是落下的冷雪。

而白煜却是相反，他恰恰是从无心之人变成了有心之人，红尘走一遭，本心已失，怕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云裳的手很冷，但手里握着的那只手比她更冷，父王在离去前最后看了一眼云裳，带着怀恋，带着满满的回忆，唯独没有不舍。

也没有痛苦与不甘，云裳想母亲当初爱的人也是父王吧，虽然母亲从不知道那个默默陪着她的人就是自己一直惧怕与不愿意见到的人。

房间里其实并不冷，甚至还有些热，没看到跪在身后的几位大臣额头都出汗了么？他们此时心里可是怕得要死，面如白纸，身子更是抖得厉害。他们心里都知道这样的皇家秘辛，被他们知道了，怕是活不长了。

而他们如今唯一的一点作用可能就是证明国君的遗诏了。

“翎儿？”白煜很担心，跪在云裳一步开外他都觉得冷，是那种透彻骨的冷意，让站在身边的人胆战心惊。

云裳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脸色冷漠，苍白如雪，眼波如同黑夜。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子弯腰给床上平静躺着的黎国国君盖上被子，就像是曾几何时自己做的那样。

而此时的黎国国君也像是睡着了一般，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从他开始倒下到死去不过几个时辰。

谁能想到，一国之君，还是位不输于任何一方枭雄的一国之君竟然就这样死去了，莫名其妙，一点好征兆也没有。就好像今夜突然落下来的冰雹，想不明白，也不可预料。

天命，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