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灵界踏入地球的第一印象，是空气似乎过于新鲜，参杂着怪异的香气；视野被高楼遮蔽，一种被囚禁的无力感从心底产生。也许过不了过久，凡人可能制造出堪比法相天地的武器。

我这次是一个人偷偷来，呆在灵界修炼也没有进展，毕竟灵气密度稀薄，想要成仙堪比登天。登天似乎对现在的人来说挺简单的，那就堪比逃离地球吧。

来的时候是晚上，我跟着几个年轻小伙到一个拐角，又跟进一个摩肩接踵的世界。

这里的彩灯忽明忽暗，人们狂魔乱舞，音浪和内脏共舞。

那几个年轻小伙揽了几个小姑娘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觥筹交错。到喝了烂醉如泥，他们突然来了兴致，在舞厅某个位置也开始乱舞。

我倒想近距离瞅瞅，可惜没多带钱，只能站在门外观察。

第二天天空泛白，潮湿的角落躺着酩酊大醉的人，嘴里肚腩着什么，似乎牵动他们的内心。我没管，继续走我的路。

他们生活过的很有趣，他们会被五颜六色的花世界牵动情绪，即使是那些根本不会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事，也会被感染，擤着鼻涕泪眼汪汪。这我能理解，需要事情打发时间，而我靠修炼打发时间。

公园里早起的大爷大妈照常习武健身，孩童在幻想世界里驰骋，不过我没有料到居然也有成年人和孩子一起，在公园里撒欢大叫。

恍然大悟，如今有DFR，幻想不再是臆想，已经实实切切在你眼前，褒奖机制合理，不用再担心谁会耍赖皮，嚷嚷着自己有什么特殊能力。

以前只有孩子放得开幻想，现在大人也放得开了。我弄着DFR加入他们的行列，想着能否找到年幼时的快乐。幻想具备，氛围具备，道具具备，总该能够找到年幼的感觉吧。

落叶翩翩，叶子翻滚如同金黄河流，我确实找到快乐。只不过很短暂，小孩要回家吃饭，大人要去上班之类的，夹在中间的我似乎是个闲人，左顾右盼继续我的旅途。

车窗外的世界仿佛遥远的未来，和我有着深远的隔阂。车上没几个人，原本狭窄的内部空间，显得过于空。不过也不是死气沉沉，他们对着空气有说有笑，倒有些几百年前疯子自言自语那味。想必在某处，同样有一个疯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科技让距离不再成为交流的障碍，却将一个致命问题摆上台面：我们到底是因为想交流而去交流，还是喜欢追逐交流的过程而去交流。

到终点站后，我去厕所小解了一番。出来后碰到一个鸡窝头正趴在地上瞪着狗，恶狠狠的像对方夺了他嘴边的肉一般。现在凡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我都不会奇怪。

那条狗被鸡窝头三两声吓得嗷嗷乱窜，真是活了大半狗生，头一次见比狗还像狗的人，四条腿撒起有模有样。

“我说，您这是做什么？”

“什么？我不算命！你滚，我爱怎样怎样。”

我见他将窜进建筑底下狗洞里的狗刨出来后，苦口妈心说：“咱就是说狗要有狗的样子，你看看，我都能正儿八经模仿得八分相似，你怎么做不到！”他见狗委屈哼哼了几声，又说：“乖宝，我不是骂你，我是为了你好。你看你衰样，狗不拉几的，不能靠颜值吃饭。就算你能找到一个审美水平超越正常人的人当主人，那也得学习如何成为一只正常的狗。吃屎不算，那太离谱了。也得学习如何使用抽水马桶是吧。”

狗哼唧了几下，似乎不太理解他的话。

“仿生阿猫阿狗都会，你这样的迟早会被淘汰。别以为我在吓你，人家先天优势在那，不会掉毛，不用喂食，还不会拉屎，直接省去了与吃屎的思想斗争，跨入了全新阶段—人类终极懒人宠物之你的贴心一辈子。

你呢？你能做什么？刚刚钻狗洞的样子倒不错，可你看看除了长了一副狗样，你还有什么地方是狗？”

我看鸡窝头讲的很得劲，便不去打扰对方。活得自在就是想他这样吧。

“兄弟，加个好友不？”我想到结交一位这样的朋友似乎也不错。

“啊？你跟谁俩呢！”鸡窝头顿时生气，可突然又换了语调说，“嘿嘿，可以啊，你的提议也不错。我虽有帝王之相，但心怀社稷，拯救苍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和他交换了DFR，心想这个人脑中应该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似乎和现实重叠了，不过这也很有趣不是吗？

他举着狗乐呵呵，一路跑到地平线下，太阳沉没之处。

我摇摇头，继续往基地外走，凡人的世界还挺有趣的。

………

徒步走到基地围墙旁，登记完身份信息，就这么简单出了基地。基地外不是一片荒芜，众多佣兵在基地外搭建了私人中转站，基地外的人拿到基地内的产品大多是这里开始。

因为这个行业的市场庞大，即使没有店面或者营业执照，也会有人搬一张桌子，或者干脆在地上披了一块布，摆上进来的小物件，等待基地外的人购买。不过这里会有官方人员定期检查，做这一行要消息灵通，混个脸熟不行，最少也要吃饭的那种，最好过年串门拜年送礼。这类说是佣兵，其实就是挂了名，拿通行证行个方便。

多年来中转站吸引了众多基地外的人来此地，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小镇，大一点还能形成城市。不比基地内冷清。

以前还有限制此类贩卖的法令，后来给修改了，变成了只有能拿什么什么东西才能贩卖。

听着坐路边小马扎的这位老人侃侃而谈，我对凡人世界的理解更加深。

蒲扇牵动这片土地的冷风，他指着小镇中心，说不少基地内的人选择定居在此，说这群家伙肚子里总有坏心眼，说基地里混不下去干脆死了算了，说还要祸祸其他人。

临走前他问我是不是基地来的，我回答不是，他笑了笑，说对对对，我看你样也不像个混蛋。

关于为何对基地内外的人差别对待，且看我下面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