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自责，让王山把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了。莫芙君善良、体贴，到底做出了什么，要被辱被害！辗转反侧，王山想不出答案。一夜的无眠，白露微光泛着红霞，很刺眼，这就是雪山日出！最接近天空的地方，特别容易让人迷茫。

明带着早餐回来，“小叔，吃饭！”

“那老东西回家了？”王山问。

“是。”已经没有能用的桌子了，明将饭食放在地上。“你准备去找父上吗？”明试探地问。

“不然呢？让他继续胡作非为吗？他害死莫芙君，流放你，孤立阳，都是因为他害怕！害怕那个所谓的绝对进化者抢了他的王位。说来也怪，当我知道幕后真凶是他，我反而不气了，因为我一定会杀了他。弟弟杀哥哥，这是多么大讽刺，我把王位让给了他，我就该为他的罪孽承担责任，我为什么要给他权力！他害的这些人是至亲和我最爱的人。”王山说得激动，泪流满面。“他曾刚正不阿，意气风发，对王国的未来有理想、有规划，我希望他能实现抱负。可现实呢？尔虞我诈、残暴无度，甚至六亲不认。我很难把这个形象和心目中的哥哥画上等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给他权力。”王山的一拳震得地动山摇，明一个踉跄。“哥哥讲起仁义道德、治国之道、父子天伦、兄弟情义……脸不红，心不跳。我恨他！”

“小叔，莫芙君对你这么重要，当初你为什么要放弃？”明问。

“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让她得到最好的。”

“我们永远不可能窥见别人的内心，即便是意念交流，也能藏起真实的想法。你认为最好的，不一定是别人眼中最好的。”

“回来了，才知道曾经的自己多么愚蠢，我心目中那个哥哥，早就死了，现在王位上的人，是高山草原的王上，王族的领头人，再也不是我哥哥。我曾为了他放弃那么多，他得来容易，却什么都没珍惜。你说天地之间，还有比我更傻的人吗？”王山摇摇头，“没有！我在哥哥心中，就是可以被利用的棋子，我们，我们每个人都是他的棋子！莫芙君、我、你、彩芸飞，还有倪韵儿！明，你要对莫季年好，那孩子也不容易，你们要成为好兄弟，知道吗？”

“该不会，莫季年是父上的私生子？”小叔突然提起，就必然有原因。

“没错，别看你父亲眼盲，心不盲，对女孩一套一套的，她们都是傻子，个个为他死心塌。真正的残疾人是我，心残，智残，让你父亲耍得团团转。这些年，我以为自己看破道义，潇洒倜傥，其实什么都不是！我连人心都看不透，如何能看透世间真谛啊。你父亲才是哲学大家，他早就看透我们内心的柔软和脆弱。”王山一拳砸向天空之境，水像石块一样飞向天空。“彩芸飞说你是绝对进化者，你去，把那个道貌岸然的哥哥拉下王位，戳穿他的真面目，看他还骗谁！他怎么能没有一点自责，心安理得地活着，你看看他，每天都很忙，他忙什么？忙着害人，忙着防咱们，忙着忙着，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那些理想啊、蓝图啊，都成了屁，挥发在空气中啦，哈哈哈……”王山一边笑，一边咳嗽，“”

“小叔，你睡一会！”

“睡不着，一闭上眼，全是小芙蓉的影子。”王山摆弄着手指头，“你看太多了！”王山悲伤过度，语无伦次，举着十个手指头，说那是一万！

“要么，你去找父上打一顿！”明不会安慰人。

“哈哈，我给你父上一拳，他还有命活吗？”王山凑近明，“你不会真希望他死吧。”

“我与他无父子情分，我的父亲叫灵邪。”

“看你长了张挺拔俊俏的脸，心眼儿还还挺小，你为什么回来？”

“我想她了。”

“彩芸飞啊。”王山明知故问。王族和黑牡丹家族，一代又一代，相知相守相爱，却无法在一起，就像悖论。

“嗯。”送外祖父回家的路上，明突然不想隐瞒，想跟彩芸飞表白。承认这一点，耗费了这么多年。

“那姑娘心高着呢，王族害死了她家人，你和她没可能。”王山感知到彩芸飞的恨。一见面，这姑娘就煽动他，引导他，惩罚了叶嘉赫兄妹和戚纹，剩下的怕不了，会死得更惨。

“陪在她身边就够了。”莫芙君死后三天，明的记忆被修改，流放。在明找寻记忆的这段时间，一直有个声音回旋在脑中，每次那个声音出现，明的脸颊都会发热。后来，他遇见辛叶秋，想起了彩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