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照物，也叫参照系。从托勒密到哥白尼，从开普勒到牛顿，几乎所有的物理学家在研究物体运动的时候，都会用到参照物。即便是伟大的万有引力概念的产生，都离不开参照物的比对。动与不动是相对的概念，混沌空间就是利用这个原理，让人产生错觉。还有一点马宝丹不太懂，既然动与不动是相对的，那为什么人会永葆青春，而且辛叶秋活了三千年突然就变老了。

“大师，我可以去，但我如何才能挣脱束缚？只有我能动，我才能去找彩芸飞。”

“你懂了原理，解决这种对抗的方法，你得去了自己研究。至少，我们仨还没弄明白。”

合着三大师用了三千年才刚刚研究出原理，混动空间的门道一窍不通。“大师，您苦口婆心地劝了一晚上，你们自己……”再说下去也是话不投机，既然答应去，还是废话少说。

“我们把毕生所学都放在斯叶的知识海中，就是为了让你在与转世瀑布连接之前，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们确实天赋有限，但你不一样，你是彩芸飞的族人，你一定能破解混沌空间。”

切断与知识海的意念连接，马宝丹倒在床上，脑中不断出现关于参照物的原理和物理现象。大脑还处在兴奋之中，怎么也睡不着。彩芸飞为什么要躲在混沌空间里，明殿下去哪了？

“你终于来了！为什么不睡觉，怕见到我吗？”辛叶秋质问道。没必要再隐藏了，那几个老鬼应该告诉这孩子实情。

“你不是彩芸飞？”马宝丹听辛叶秋的语气，像破罐子破摔，要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不知道吗？”这孩子到底知道不知道，辛叶秋有点拿不定主意。

“姐姐，你别吓我！你不是老到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马宝丹试探地问。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忘了自己是谁？我是彩芸飞，高山草原的黑石守护使。你有18个小时没来了，为什么不睡觉？”不知道什么原因，人就变老了，还一动不能动，心酸的感觉一阵一阵地倾轧她。

“姐姐，我这一天很忙的，上课、写作业、复习，还得应对我妈的突击检查。”

“什么突击检查？”辛叶秋理解不了一个二十一世纪十四岁孩子的一天，为什么要写作业，为什么要复习，为什么还要应对突击检查？

“检查我是否在学习，课业做的怎么样啊，为什么考试成绩不理想，blablabla……”

“我听不懂，为了这些不让你睡觉吗？”辛叶秋跟着父王学医书的时候也很小，每天要背医书，还要遍尝百草，那是她这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日子。眼前的孩子，一脸忧愁与无奈，她们在学什么？

“姐姐，你不会懂的，连我都不懂为什么要学习？爸妈送我去上学，我就去；斯叶教我，我就学；我就跟个鸭子一样，被人填着喂。”不只是马宝丹，她身边的同学上学放学不亦乐乎。可是只有马宝丹，厌烦这种被安排好的生活和学习。大家坐在课堂学一样的东西，通过考试比个高低，这可能是人类发明最不友好的集体游戏。

“不喜欢就不要学，为什么要逼自己？”辛叶秋想家，想她曾经拥有的一切。在家，她为所欲为，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为了追明和彩芸飞，她被困在这里。进来之后，除了那三个老鬼，就是这姑娘，再没见到彩芸飞和明。他们在哪？

“我要是有姐姐的本事，就不会来这了。姐姐，我找不到地下国的入口，不知道该怎么救你，而且启动黑石需要王族，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从进入混沌空间，马宝丹一边与辛叶秋周旋，一边寻找参照物。她得让自己动起来，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彩芸飞。

“王族的人早晚会出现，你先告诉我，三大师的知识海学得怎么样了？”辛叶秋虽然不是高山草原的人，但是跟着明殿下，对这里的设施多少了解点。她没用过知识海，但知道这是一个装知识的器具，就像现代人把知识放在芯片里。

“别提了，我总和他们吵架！知识海里都是宇宙啊、天体物理啊、星象啊等等，这类和地下国入口八竿子打不着的知识，你说我上学就很累，还要学这些超纲的知识，我哪有时间睡觉，姐姐，你觉得你还能坚持多久？”马宝丹假意关心辛叶秋。她不想下次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那就太恐怖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很长，也许马上就……。马宝丹，谢谢你所做的一切，你尽力了，但是造物弄人。过去，我抓不住我爱的人，现在，我不能救自己，但是我希望你能过得好。如果可以，去西南国帮我看看我父亲。”辛叶秋觉得自己的离别之言，有些悲壮。

“你的父亲不在高山草原，在西南国吗？”马宝丹抓了辛叶秋的话柄。

“不不，在高山草原，我的父亲是……”彩芸飞的父亲是谁？她的母亲是堂姐倪韵儿，辛叶秋从来没关心过她父亲叫什么。

“姐姐，你需要休息，对抗衰老最好的良药是好心情。”马宝丹没话找话。

“心情？我早忘了好心情的感觉。”这孩子今天有些奇怪，说话很不自然。

“姐姐，你到底是不是彩芸飞？”马宝丹一直在找参照物，这里空旷无边，除了辛叶秋没别的东西。

“你知道我的身份，一直在骗我是吗？”辛叶秋不想再装下去，衰老正吞噬她的生命，在生命即将终结之时，她想以自己的名义活。

“姐姐，你是彩芸飞或者辛叶秋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就是想把你救出去，结束我的梦魇。每次一想到睡着了来这，我就浑身不自在。”

“你可真不像高山草原黑牡丹家族的后代，至少和我见到的那些人不一样。”

“所以你不是彩芸飞，你是辛叶秋！”以辛叶秋为参照物，如何才能动起来呢？要是能逼着她先动，是不是自己也能动？

“对也不对，我是倪涟漪，辛叶秋是我的伪装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