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芸飞食不知味，但是不吃又觉得没什么事做。一日三餐，是她和自己的锲约。之所以带马宝丹来这，除传授黑石仪式外，最重要地是把《灵芝散记》带出废墟。

“带你去高山草原的彩芸飞已死，现在是她镜像。你这么理解，就不会害怕了。”胆怯是藏不住的，眼神、肢体动作、语言……，每一样都可能暴露。

“姐，我不是害怕，是为你心痛。即便你只是个镜像，也不用留在这。”这是个被遗弃的世界，黑石保留生命的律动，却不让他们体会世间味道，这不是馈赠，是惩罚。难道斯叶也五感尽失，他还能每天傻乐傻开心真是心大。季年和亚明放弃永生，也不过是想结束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吧。草木成了活标本，装点着废墟的哀败。

“这里是我的坟墓，我没有资格去月墓。我活着是为了赎罪。”直到最后一刻，彩芸飞也没能毁掉黑石。它像上帝一样，穿透内心，俯视人的行动。

“黑石不是明毁的，是你，对吗？”再傻的人都听得出来，月墓是先人的安息之地，而彩芸飞不去，是不想打扰先人。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会选择帮明完成黑石仪式，那么多人因我而死，成为亡灵，我罪孽深重。我不知道黑石为什么让我活着，直到我发现活着还不如死，这是黑石为我制造的牢笼。”

“姐姐，黑石是什么？”黑石是人是鬼，怎么还会制造牢笼。

“一块有‘生命’的能量石。”这种生命是看不到的存在，就像由一串字符组成的木马病毒。

“她有生命？”到底什么意思？马宝丹觉得彩芸飞有点故弄玄虚，很不高兴。

“没有！你就把它想象成你们时代的自动计算机。”黑石是什么？她研究了三千年，依然解不开。当年姬水和古果是如何走进了混沌空间，因为什么机缘驱动了这个邪门的装置。千百年来，高山草原的人以进化为傲，却不知道无形中做了黑石的奴隶。

“我一直都不明白，族人为何对黑石如此崇拜，仅仅是它能帮助大家进化吗？”在高山草原的那些日子，马宝丹觉得即便没有进化，这里像个世外桃源，也能活得很开心。直到看到力大无比的山殿下，才相信进化能让人成为漫威漫画里的超级英雄。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种契约精神，这里的人守约，以此换得彼此的尊重。”没有警察和监狱，人们自觉遵守律例。没人试图触犯律例，直到平民打破这些平衡。

“姐姐，我有个问题。”马宝丹纳闷动植物都活着，其他人呢？

“你是想问其他人？”黑石浩劫留下了动物和植物，没留人。彩芸飞也不知道黑石为什么留下了名单上的人，

“对啊，如果动物和植物都留下了，人呢？”

“除了名单上的人，瞬间都死了。”那是无法想象的惨烈，有如人间地狱。

“黑石为什么讨厌人？灵风和灵水都死了？”马宝丹还记得巫星辰，还有巫海辰找到了吗？不重要，过了三千年，不死在高山草原，也会老死异乡。

“我从转世瀑布出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子，梅朵雪山陷落后变成了现在山丘。”

“姐，那巫兰呢？她怎么有后人？”那个传说的王族就出生在巫族啊。

“她怎么会有后人？巫成是王族的人，你觉得会生在她们族里吗？”得到黑石馈赠的永生之人，没有生育能力。

“收养的？黑石为什么要惩罚这里的人？它像神一样，神不都有好生之德吗？”马宝丹想回家，这里越来越诡异。

“放心，你学会了黑石仪式，送你回去，以后都不会再找你。”《灵芝散记》后继有人，父亲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

“姐姐，遇见斯叶之前，我梦见过这里，很小的时候，这个梦让我印象深刻。”梦里，马宝丹喜欢在这玩，梦里的废墟更神秘，像个藏宝地。

“这是一种感应，是我对你的召唤。这是《灵芝散记》，你拿好。记住，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抽空把它背下来，然后烧了。找到下一个传人的时候，写出来。以此类推，知道吗？”

“姐姐，怎么像临别赠言，你要放弃永生吗？”马宝丹舍不得彩芸飞。

“傻孩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季年和亚明那么幸运，可以结束这一切。”黑石的惩罚被当做馈赠，活着的人有多苦只有自己知道。巫兰收养了后人，明留在未来，斯叶被锁在陷阱里，灵霄还在为灵族奔走……，不过如此而已。

“《灵芝散记》算是黑石的馈赠？至少它能治病救人。”马宝丹翻开看了一眼，是一幅人体图解。为什么彩芸飞不把知识海给她，这样学起来更快。

“留着慢慢看吧，这里面的学问可不止是医学，参透它，也许你能弄明白黑石是什么？”生命的火熄灭，就没有想探知的欲望。

“好吧，姐姐，我能学你的知识海吗？”复刻了彩芸飞知识海，也许就知道过去的一切。

“我的知识海被明带走了，你不要学，三大师的知识够你掌司务之职。”彩芸飞让明带走了自己知识海，作为一个活死人，没有知识活得更舒服。按照命运的轨迹，明势必要和马宝丹见面。黑牡丹家族的人不需要了解过去的纠葛，不看、不学是最好的保护方式。

“复刻《灵芝散记》不是更快。”死记硬背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记住，还要参透它。

“学习从来都不轻松，托黑石的福，省力可不一定是好事。”复刻很快，但一切物理伤害都是不可逆的。人的大脑毕竟有自己的规律，何必破坏呢。

“好的，我自学，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我怎么找你？”马宝丹想彩芸飞跟她回家。

“靠自己，别人帮不了你。等下送你走，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如果不是《灵芝散记》，这次见面也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