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拾砸乱的残羹冷炙时，叶菲顺手拔掉了电源插头。叶菲知道，姑母叶嘉文铁了心让她们姐妹俩做垫脚石，扶叶凡做族长。其实，族长这个位置，对她们来说什么都不是，谁爱坐谁坐，但让她嫁给梅志清那个小人，让人忍无可忍。

“快叫医生！我心口难受！”叶嘉文捂着心口，疼得汗流浃背。

“你按了铃，等下医生就来了，这会儿正是查房的时候。”叶菲安稳地坐着没动。

“你姐姐干嘛去了？”叶嘉文回过味儿来。她又按了几下按钮，护士和医生依然没反应，这是VIP病房，不可能没人值班。“你做了什么？”

“拔掉了电源线。”叶菲冷冷地看着叶嘉文。就这样看着一个人的生命在眼前消逝，非常残忍，叶菲的胃里翻江倒海，强制自己稳稳地坐着。

“我是你的亲人，你不能这样，你这是杀人！”叶嘉文慌乱中，摔下了床，头破血流。

“我劝你还是老实待会，你忘了吗？我的医学院还是尊您老的意旨报考，心脏没有神经不会疼痛，你的疼痛是因为刀口开裂，不用怕。”叶菲没说实话，疼痛来自手术刀口，但是叶嘉文的脸已因供氧不足由红变紫。

回想往事，叶菲心里一阵酸一阵甜，姑母占据了她人生的大部分时光。这个人曾经是她黑暗人生的引路人，是人生迷茫时的明灯，是她打算用一辈子来感恩和回敬的人，再真的心都抵不过直系血缘和亲情。即便叶菲错付了情感，也不希望最后时刻是这样的不堪，但凡姑母说一句站在叶菲立场而考虑的话，叶菲都不会这么狠心。

“菲菲，我不是疼，是憋得难受。”叶嘉文气喘得厉害，她胡乱地抓着，仿佛身边有救命稻草一样。

“对啊，就是应该憋得难受，你的心脏正在急剧萎缩，就快停止心跳。”叶菲无聊，削起苹果。“姑母，你安心地走吧，我们会照顾叶凡，将她完好无损地嫁给梅志清，完成您老多年的夙愿。”

“菲……，救救我。”叶嘉文没想到自己会和哥哥一样，死于术后恢复，也许这是报应吧。但是在最后的时候，她没能见叶凡一眼，还是不死心。

“我父亲是不是也求你，救救他，你救了吗？”叶菲猜如果是姑母陷害了父母，那父亲将族长的位置传给她，一定是有求与她。

“不是的，我，我，”叶嘉文喘不上气，连咳了好几声。

“姑母，你走好，叶凡才能好，否则，我们是两个人，而她是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姑母的偏心害了叶凡。这些年家族任务都是姐妹俩去执行，两人身经百战，早就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女孩。

“兰，去哪了？”叶嘉文没得到回复，撑着最后一口气，想确认叶凡平安。

“姐姐，去接叶凡，顺便给我买小笼包，你放心，只要你走了，叶凡就安全。”叶菲将削好的苹果，放在姑母的床头柜上。她插上电源，按下了按钮，贴在姑母耳边说，“等会护士进来，要好好配合，否则姐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

门外，叶兰收到妹妹的提示，转到安全出口，从楼梯下去拿小笼包，接叶凡。

“凡凡，吃了吗？”叶菲提着小笼包与迎面走来的叶凡打招呼。

“这是给菲姐买的吧，我吃过了，刚刚族长电话要带这个来。”叶凡提了一个密码箱。

“祖训啊，我就是奉命来接你的，走吧，对了医院有寄存处吗？”叶兰与叶凡不熟悉，虽然一起长大，却没见过几次面。

“好像一楼有，我不太记得，要干嘛？”叶凡提着箱子，很多人凑过来看。

“一看就是有钱人，拿钱都用密码箱。”一个妈妈领着孩子，不时地看着密码箱。

“可不是，不过现在谁还用现金，显摆！”旁边一个女人搭着话茬。

“我们带着祖训上去就行，箱子留在寄存处，太招摇。”叶菲安排了两个群演，给寄存找理由。

“招摇吗？我没觉得，这两人太无聊。”叶凡带着密码箱去过很多地方，这是第一次被人说招摇，还有点不习惯。

“走吧，梅家人说不定在哪藏着呢，不要太过引人注目。”叶菲说着话，帮叶凡取了一个号。

“那好吧，”叶凡把《叶家祖训》拿出来，交给叶菲拿着。

叶菲翻了几页，检查了真伪，然后收在衣服里。“走吧！”

“姐姐，按族长的规矩，这本祖训我不能离手。”叶凡一脸的坚持。养母特别嘱咐这是叶家的根本，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能给，哪怕只是一秒钟。

叶菲笑了笑，“姑母为了教育我，才大老远让你把祖训送过来。我又不能跑，我们赶紧去看姑母。”

“可母亲没说啊，姐姐，你别让我难做。”叶凡伸手去叶兰怀里抢。

“快走吧，等会包子凉了。”到手的肥肉，谁都抢不走，叶菲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走。

两人刚出楼梯，就见楼道里，医生和护士忙成了一团，但凡有轮子的仪器都被推向叶嘉文的病房。

“糟糕！”叶兰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不等叶凡反应，奔向病房。

病房里，叶菲鼻涕一把泪一把，求着医生一定要救救姑母。

“菲，姑母怎么了？”叶兰问妹妹。

叶菲一脸无助，哭得更伤心，“我就上个厕所，出来，姑姑就不行了。医生说，医生说，术后并发症，心脏衰竭。”叶菲扑到姐姐的怀里，抽泣着。

“妈妈！妈妈！”叶凡扑在叶嘉文身上，痛苦流涕。

“这人谁啊？抢救呢，谁让她进来的？”主任医生生气地问。

“出去！家属都出去！”护士长将姐妹三人推出门外。因为叶菲是医生，和护士长是好朋友，特意网开一面让她留在这，没想到进来这么多人，还一头栽在患者身上，这不是添乱吗？

“凡凡，你是不是傻，你碰到姑母的刀口啦！”叶菲故意大声说。

“凡凡，你有没有点常识，你想害死姑母吗？”叶兰佯装生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