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齐福是好心，还是别有用心，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李大不想和他犟嘴，就想赶紧吃口饭。扶着腿脚不利索的向东，李大内心还有点悲凉，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向东是招人烦，独在异乡为异客，同乡之情反倒让他们成了“亲近”的人。

“向大人，你想吃点什么？”

“都行，软乎点就成。”马蹄子正好踢在颧骨上，吃饭，说话，甚至睡觉，向东疼得要死要活还说不出来。

“辛苦向大人了。”李大之前恨向东蠢，看不出眉眼高低，听话听音也差点意思。李大看了眼那匹傲娇的高头大马，心生欢喜，毛色在月光下啧啧发亮，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本想着躲在草料下万事无虞，向东竟还有勇气，大战烈马。李大可没有向东英勇，不会以卵击石，毕竟烈马良驹是靠气性相投彼此信任才能驯服。

“这话从何说起？”向东托着下巴，减轻疼痛。

“没事儿，进了门，你别说话！”

李大和向东走进客栈，“掌柜的，有酒菜吗？”

一个婀娜多姿的中年女人笑着迎出门，步伐轻灵，眼神狠辣，“吆喝！有客人来了，想吃点什么？”赵小蝶第一次迎客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不是让齐福把来客都打发走吗？怎么还进来两个，鼻青脸肿的那个在门口见过，不记得身边有这么个兄弟。

“来两碗面条吧，您这有什么酒菜，随便上点就行。”李大礼貌地说。没错，这就是那个身轻如燕的女人，仔细看了身段和姿态，李大十分确定。

“我们这不吃面条，吃馒头吧。”赵小蝶记得回来时，看到好些个馒头。

“行，再来四菜一汤，两壶烧酒。”李大不挑，能吃就行。

“没有四菜一汤，有馒头有酒行吗？”

“这没厨子吗？”李大饿啊，想肉了。

“客栈该有厨子吗？”赵小蝶急了，巴不得他们赶紧走。

“哦，来二十个馒头，两壶烧酒。”鉴于目前的环境，李大忍了。吃饱了，再从长计议。

“怎么不应该啊？开客栈就应该有厨子，四菜一汤你都没有，还开什么客栈！”向东出离愤怒。他不想吃馒头，吃惯了汤汤水水，别说嘴疼得张不开，就是平时他也不能干噎馒头。

“这位兄台，你不想吃可以走！我们这只有馒头和烧酒，爱吃不吃。”赵小蝶可不是吓大的，在她面前叫嚣的男人，下场那叫一个惨。

“吃吃吃，请老板娘上酒菜吧。”李大狠狠踹了向东一脚，眼神会意闭嘴。

“先交钱，一个金豆子。”

古时候，货比不统一，但金子是公认的货比替代品。懂得要金豆子的人，说明天南海北闯荡过。

“给！”李大不漏声色，这女人有见识。

“什么？一个金豆子就二十个馒头，你这不是抢钱吗？”向东一把抓住给钱的李大。

“松开！”莫名其妙，向东难道看不出来，人家是故意抬价吗？给了钱，先吃饱再说。

“果然是富豪的手下，出手就是阔气，公子哥的做派！”向东煞有介事地摇摇头。

赵小蝶听得仔细，这两人来看是个有钱的主。可惜昨晚那两个骚包没逮到，要么抓上四个，下半年的开销都有了。“等着！”

“你是不是缺心眼？”李大狠狠地踹在向东的波灵盖上。

“你才缺心眼呢，你全家都缺心眼！”向东也学会了中原的骂人方式。

“你不饿就别吃！”向东油盐不进，缺德缺心缺智缺到家了，李大刚刚的那点心软，遇冷凝固。

“这简直是土匪，哪有二十个馒头卖一个金豆子，这不是抢劫吗？”向东不忿地说。

“吆喝！你怎么知道我是土匪？我抢劫你怎么了？”

赵小蝶一筐馒头扔在桌子上，吓得向东一激灵。说实话，向东很怕动手，连说话都疼得要命，动手肯定自己吃亏。“这是个比喻，你能懂吗？谁说你是土匪了？”

“你说的呀！什么是比喻！”赵小蝶没上过学，哪懂这些。

李大手握金刀，做好翻脸的准备。只见，女飞贼和向东两人特别认真，一个听风就是雨，准备亮明身份；一个极力推脱，为自己的愚蠢找借口。尤其是向东的酸儒之怂，让李大大开眼界。

“比喻啊！美女，你这么漂亮，没人夸过你像盛开的鲜花一样美丽吗？”向东急中生智，发现这女贼徐娘半老却也有几分姿色。

“这就叫比喻？不就是夸人、哄人开心的鬼话！”赵小蝶不屑地说。

“这是诗学，把女人比作花朵，但女人不是花朵啊，以花朵之美形容女人的美丽，懂了吗？”向东掰开馒头，慢慢嚼着。

“呵呵，你们这些文人，就会骗小姑娘。”赵小蝶年过三十，虽不比当年，却也风韵犹存。向东变着法地夸人，她自然受用，虽然嘴上说不是，心里开心着。

“您不就是小姑娘吗？”向东羞惗地笑笑，还好这张脸又紫又红看不出害羞。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牛肉，给你们切一盘。”赵小蝶扭着腰，轻灵地退下。

“别吃！”自从陈富众中毒之后，李大随身准备了银针。趁着李大和老板娘打情骂俏地功夫，在桌下试了毒，虽不是致命的毒，至少也是安眠之药。

惊恐之中，向东咽下来不及细嚼的馒头，“吃了！”

“那你就吃饱，至少做个饱死鬼！”李大恨铁不成钢，和女人调情两句就忘乎所以。齐格要是知道向东很骚包，肯定不会收他做学生。

“我我我……”

“你你你……，怎么不吃？来张口，”赵小蝶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向东的嘴，“怎么样？好吃吗？”

看情形，女飞贼是要亮底牌了，人家不一定就不懂什么是比喻，逗你玩而已。李大手握金刀，准备战斗。

“客人，怎么不吃？”见向东打着哈欠，赵小蝶嘴角上扬，面露狠色。

“吃了，不就中计了？”李大懒得和她装文明，赶紧办正事，取回锦盒要紧。

“是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