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米哈伊尔，沃伊塔马不停蹄地订了回霜北的机票并联系了自己的舅舅莫利耶。外公的老屋和附近的土地应该是由他继承了。

沃伊塔简单地和亚辛说了母亲的遗嘱，之前听了沃伊塔复杂家族史的亚辛觉得这个要求也不过分，所以也没有多想便一口答应了和沃伊塔回霜北。

“回去之后你要时刻记得你是我的丈夫，不要在这种时候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飞机上，沃伊塔简单地交代了接下来的安排，却并没有说要对拉比莱尔动手的事情。她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看见自己舅舅的时候，沃伊塔觉得血压有点升高。

沃伊塔外公马提拉的财产大概四分之一给了沃伊塔的妈妈卡丝娅作为嫁妆，而剩下的部分就被沃伊塔的舅舅莫利耶继承了。只可惜老马提拉一生不择手段，搞来的财产在他死后却很快被莫利耶这个干啥啥不行的不肖子散了个干净，其中的大部分最终都落到了沃伊塔的父亲库布的手里，库布也因此成为了霜空省最大的地主。

虽然如此，瘦死的骆驼总是比马大的，更何况莫利耶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喜欢讲究吃穿。怎么会突然沦落到要穿慈善机构发放的廉价羽绒服的程度。

“沃伊塔，我还想开春了就到兰茵去看看你妈妈。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

一见沃伊塔，莫利耶眼泪就下来了，颇不讲究地用手背擦了擦红红的鼻头，然后拥抱了她。

“这就是亚辛吧，上次你们结婚的时候你舅妈的小姨妈刚好去世了，我们就没有去。”

莫利耶又踮着脚和亚辛拥抱了一下，然后拉着两人就往停车场走去了。

莫利耶穿得很寒碜，车倒是换了一辆新的，连牌照都还没上，款式也不像是莫利耶这个年纪的人会喜欢的那种。上车后，莫利耶还调整了半天座椅的位置，可以看出前一个开这车的人身材比他要高大很多。

“我的车刚好送去保养了，这是借的朋友的车，不是很熟，你们把安全带系好。”

莫利耶颇为自然地提了那么一句，却没有打消沃伊塔的怀疑。

“舅舅，外公的老宅还在吗？”

“怎么……怎么突然问这个来了？”

提到老宅，莫利耶莫名地慌乱了起来。

“我妈妈的遗嘱里提到了外婆和小舅舅被葬在那座房子的后面，她想要帮他们迁葬，和自己葬在一起。”

沃伊塔故意把母亲的愿望倒过来说，并且通过简单的手势告诉亚辛她对自己舅舅的怀疑。而亚辛那边也打手势告诉她，他发现有一辆车从机场出来后就一直在跟着他们。

“那不难找的，我和你妈妈在那里种了一棵红松树，那片林子只有那一棵红松树。哎，你妈妈她果然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说起这件事，莫利耶也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光顾着自己叹气，没有并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

车停在了莫利耶家院子里，一行人刚进门，门后和前面就窜出来了四个人。

亚辛早有防备，先把从身后扑过来的那一个借势直接从头顶摔到了冲过来的一个人身上，两人都摔得不轻，在地上直接抽搐着口吐白沫了起来。背后方向来的另一个人见同伴受伤，迟疑了一下，脸上正正地挨了亚辛一拳，砰的撞到门上，然后无声地滑了下去。

见这边开打了，莫利耶不管不顾地开门就想往外面逃，结果正好遇上之前一直在跟着他们的那辆车上下来的四人被抓个正着。

而屋子里仅剩下的那一个人见势不对，连忙伸手到怀里去，似乎想要掏出枪来。沃伊塔跳起来一记膝击踢在他胸口上，然后就着势头直接压在了他身上，那人直接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放了我们老大！”

门外领头是一个两只手都纹着古怪图案的女孩，看起来还没有成年。她抓着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的莫利耶，拿着一把匕首在他的脖子上比划着，手有些微微地颤抖。

沃伊塔原本以为这些拉比莱尔提前派来的人，但扫视了一圈，发现不太可能。这伙人年龄都不大，大部分看起来都还是孩子，所以从策划到执行都漏洞百出。拉比莱尔如果要设这么一个局，是不太可能会找生手来干的。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一个个都长着图塔人的面孔，而众所周知，拉比莱尔从来都看不起图塔人，甚至面对库布的妻子卡丝娅也会经常装作没看见故意不打招呼。

沃伊塔把身下那个人拉起来挡在前面，顺便伸手把他怀里的那支手枪拿了出来，指在了他的头上。

“来，让我看看是我在乎我舅舅还是你们在乎这个所谓的老大？”

“杀……杀……杀了飞……马……”

沃伊塔怀里的那个男孩挣扎着想要指挥他的手下们，只可惜，刚刚那一击让他好几根肋骨都断掉了。断掉的肋骨扎进了他的肺，让他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在场的人只有沃伊塔听到了他的话。

飞马是沃伊塔的外公以前在图塔人中使用过的绰号，投降米茹斯之后就再也不用了。即使是沃伊塔这个亲外孙女也是偶尔看到雷凡四世时代的一些旧记录时才知道的。

她有些惊讶，这伙人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怎么会知道她外公的图塔名字。

一旁的亚辛倒是没闲着，他沉默地把另外三个人拖到了一起绑了起来，没有插嘴这边的事情。

僵持了一会，纹身女孩终于受不了了，她放下了匕首，对沃伊塔喊话。

“你舅舅还给你，快放了他们！”

“……不……

沃伊塔怀里的那人听到这句话剧烈地挣扎起来，沃伊塔勒着他的手一使劲，他就又吐了一口血出来，想说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也别急啊，我还没有搞明白是什么事情呢？”

沃伊塔笑了起来，莫利耶干了这种事情，别说他只是个舅舅而已，就算他是沃伊塔的亲爹，沃伊塔都觉得没必要着急救他。

“飞……飞……马的杂……杂种……杀……”

沃伊塔怀里的那个人发现自己说话只有沃伊塔能听见，就干脆转而用言语攻击她，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想要当图塔人的英雄啊，只可惜，你晚生了六十年。”

沃伊塔又把手臂收紧了一些，那人疼得全身都抽搐了起来。

“你快放手啊，他都吐血了你没看见吗？”

花臂女孩尖叫着扑了进来，却被亚辛拦住了。

“想当英雄却没准备好流血吗？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沃伊塔笑了笑，把那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拖着他走到了那个女孩面前，把他递了过去。

“我好歹也算是个米茹斯贵族，如果就这么被你们杀掉的话。会有成千上万和我一样残忍的帝国军人闯入你们的保留地，你们自己可能可以跑掉，但那些跑不掉的老弱妇孺，你猜他们会遭遇什么？”

最后，沃伊塔凑在那个受了重伤但还是有些神志在的“老大”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一次，她在那个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眼中看见了恐惧。

这群半天前还怀抱着英雄之梦的年轻人相互搀扶着，跑上了他们开来的车，然后迅速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