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路开到了霜北一家酒店里，家族里的头目们都在那里等着。沃伊塔把库布搀扶着坐到了正中的位置上。

“各位兄弟，今天叫大家来呢，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赚大钱的好日子来了。你们都和下面人打好招呼，现在来的可都是家里富贵了几百年的大财主，咱们要宰就狠宰。别和没见过钱似的，被别人赏了几个子儿就昏了头。他们爽快拿出来的钱，咱们就收着，但咱们自己的东西可得看好了，有咱们手上的东西在，金山银山他们都得搬过来给咱们，明白吗？”

库布从今天宴会上的接触看出苏文是一个喜欢撒钱搞定事情的人，所以提前给下面的人打了预防针。潜台词就是家族不管你们搂钱，但你们要明白靠着家族你们才能搂得多搂得长久。说完，他看了沃伊塔一眼，好人他做完了，现在该轮到沃伊塔了。

“那我也出来说一句不好听的，咱们这些人在贵族老爷的眼里，就是街上的癞皮狗。贵族即使要养狗也是养体面出生的品种狗，所以也别自作多情以为能傍上个什么。”

父女二人说完话，在场一干人连连点头。别的不说，沃伊塔先给他们看过了整体的蓝图，把他们胃口吊高了，现在他们真看不上那一点点的钱。而且他们也觉得库布说得有道理，都肯拿那么多钱来搞定关系了，这背后又是多大一块肥肉呢？大家拎着头在街上混了几十年，不就在等这么一个机会吗？

说完这些，大家又讨论一些具体事项的安排，然后掐着点，在那边的宴会散场之前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苏文的车队就喧闹地开过霜北街头，沃伊塔在窗边看见觉得有些搞笑，这里是极北苦寒之地，有的是穷凶极恶的人，摆排场什么的，确定不是在炫耀自己是块好肥肉？当天晚上，有不少人报上来说收到了苏文撒出去的钱，他们也按约定吃下去了。

接下来的一周沃伊塔都过得十分单调，她每天主要的精力都花在盯依泰娅上课上面了。原本她还觉得请的这几位家庭教师贵了，但是当她现场观摩了一下在街头放养到13岁的少女会在课堂上有何种古怪的表现之后，觉得自己真是压榨了这个国家最宝贵的人才。毕竟依泰娅连学一个米茹斯的字母都能自说自话地讲半个小时毫无关系的她以前在街头的经历。

中间沃伊塔还一副贤妻的样子，亲自去给亚辛送了一些换季的衣服。顺便见了见之前那个想要给她报信的线人，嘴上夸了他几句，又赏了几条烟给他。

苏文那边据说在一周之内就撒出去了几亿镑，但收效甚微。连原本准备拿了钱就卖房卖地的人见到自己的邻居们都捏着不卖隐约也感到了自己卖亏了，开始耍赖。而霜北民间的秩序本来也指望不上约克一干公务人员，此刻就更加指望不上了。更何况，约克的手下很多也是本地人，谁也不想为了这从天而降的公子哥得罪自己的远亲们，一起敲诈冤大头不好吗？

这样热热闹闹过了一周，苏文也隐约察觉到了潜伏在各处的阻力，开始想要弄清到底是谁在暗中和他作对。

斯科蒂斯找了个理由来纳达家的宅邸拜访，零零碎碎地带了一大堆礼品。库布随意和他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谎称自己最近身体不好，医生要求要卧床静养就跑回楼上去了，只留下沃伊塔一个人招待他。

斯科蒂斯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类似于惨叫的歌声，那是依泰娅在练声。昨天沃伊塔终于看不下去她在家庭课程上的表现，所以说了她几句。于是她决定好好努力不要让妈妈失望，其他的课程看起来都太困难，她自己一个人也搞不懂，还是声乐比较简单，不就是唱歌吗，图塔人部落里人人都会唱。为了让妈妈感受到她的努力，她还特地跑到临近楼梯间的二楼起居室里练。

沃伊塔和斯科蒂斯道了歉，然后上楼去把依泰娅赶回了房间，才又下楼来。

这种颇为居家的氛围让斯科蒂斯有些无所适从，之前所有情报来源都说纳达家族是霜北乃至整个霜空省内地下世界秩序的制定者，而沃伊塔现在很有可能就控制了纳达家族。前段时间发生在霜北的那起把她丈夫卷进去的恶性案件实际上是她策划的夺权事件。他原本是抱着可能回不去的想法来拜访的，结果到了地方也没有感受到什么危险的气氛，反倒是有点同情沃伊塔了，这上有老下有小，丈夫还在监狱里，一个个都看起来不是让人省心的货。

“不好意思，昨天她上课不认真，我说了她两句，所以她特地挑有客人来的时候出来闹腾。”

沃伊塔简单地和斯科蒂斯抱怨了一下刚才的事情，坐在了他的对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您听说过北方航线的事情吗？”

斯科蒂斯直截了当地发了问，他想试探一下沃伊塔对这件事到底知道多少，又是持什么样的态度。

“以前在军队里的时候听说过。好像说是制造一批特别牢固的舰船，从北边冰封的大海上去和外国进行贸易，防止我国被南边的邻国封锁什么的。不过当时都说这个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据说是造船的成本太高了，我也不是很清楚船怎么造，反正就是这么听说的。”

沃伊塔像拉家常一样和他聊了起来，一边说一边还转头去催促了一下女仆把茶点端来，似乎关心茶点多过关心北方航线的样子。

“对的，但是最近我国取得了一些技术上的突破，这个计划现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不知道您怎么看？”

“那这很好啊，从国家安全的角度来说，我国的贸易线路如果可以不经过南边是再好不过。哦，你们来霜北是因为这个啊。那可真是辛苦了，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沃伊塔一副恍然大悟刚刚想明白此中缘由的样子。这时，女仆刚好把茶点端了上来，沃伊塔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茶点上，热情地向斯科蒂斯推荐了其中一种图塔族风格的酸奶做的点心。

“尝尝这个吧，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做法的确和米茹斯传统的不太一样。”

斯科蒂斯一时有些迷茫，他借着吃点心的时间仔细理了理思路，决定还是再试探一下。

“谢谢，这个点心真的很特别，我在别处都没有吃过。正如您所说，这个北方航线一旦要实施，需要在北方地区建设一系列的大工程。包括港口、铁路、仓库一类的东西，所以需要从本地人这里购买一些土地。我听说您家就拥有不少的土地，是否可以考虑转让给我们一部分呢？”

一边说斯科蒂斯一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给沃伊塔看他们想要的土地，可以看出他们得到的消息和沃伊塔之前得到的是同一个。

“我家是有些土地，但都在我父亲名下，我也不清楚有哪些。要不这样，这张图您发给我，等我父亲晚上醒了，我和他说一下。”

沃伊塔摆出一副我做不了这个家的主的样子，对他笑了笑，又指了指那盘茶点让他多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