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蒂斯走后，库布一秒钟之内就变了脸，没等他吼叫起来，沃伊塔就抢先说了话。

“爸爸，您可别发火，记得医生让你保持心情愉快。有什么话我们去书房里说。”

库布冷笑了一声，跟着她进了书房，一进去，看见了早就等在那里的米哈伊尔，又忍不出问了他一句：“你就这样惯着她？”

“老爷，今天的事情，的确是突发情况，小姐和我出门之前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所以也没有预先告诉您。”

米哈伊尔见状赶紧过来解释了情况。他们今天出去，是因为米哈伊尔安排在希斯莱卡身边的眼线发现他私下里见了斯科蒂斯，他们以为他背叛了家族，所以临时给他设了一个局想要除掉他。却没想到，被抓住的希斯莱卡一口气说出了非常复杂的前因后果，甚至把米茹斯两个主要的特务机关都牵扯了进来。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库布觉得这话即使是从米哈伊尔嘴里说出来也过分虚假了，所以他提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合理合法的要求。

“这人现在在哪，我要亲自见见他。”

“爸爸，您就这么信不过我们？”

库布坐到书桌后面，示意沃伊塔帮他把烟斗弄好，吸了一口之后，才露出了一个有些残酷的笑容。

“倒也不是，我好久没有见过活的内务部警察了。”

半个小时后，满脑子雾水的希斯莱卡被带到了书房里，当他看见沃伊塔站在库布身后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她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库布被他的视线给激怒了，他的女儿穿得有些伤风败俗是一回事，这小子被人拎进来却还敢盯着看是另一回事。

“距离我上次见到一个活的内务部警察已经过去整整三十年了，你满三十岁了吗，小子？”

“我今年29岁了，老头子。”

希斯莱卡依旧用家族里的人的口吻回答了他，库布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而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所以沃伊塔抢先开口说了话。

“把你今天见斯科蒂斯的理由告诉老头子。”

“斯科蒂斯今天去见了皇帝的特派员，那个人是情报室的人。我从内务部警察内部接到的命令是无论特派员在计划着什么，我都要阻止她。所以把我亮明了身份，把小姐和特派员在一起的照片给了斯科蒂斯。”

希斯莱卡把事情又说了一遍，说得非常坦然，就像他并不是一个到纳达家族卧底的内务部警察一样。

“你是说，情报室的人想要对我们家做些什么？”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可能把小姐在绿荫大道五号做的事情告诉了斯科蒂斯，因为斯科蒂斯从她那里一出来就直奔绿荫五号似乎想要找什么证据。”

库布沉吟了一会儿，想明白了情报室的背后是皇帝，而皇帝想要让地头蛇纳达家族和强龙维西家族斗得两败俱伤，好彻底控制北方航线。这也就是那个特派员两头拱火的原因。至于内务部警察这边的动机嘛，估计就更加低劣了，自己吃食的槽被情报室占住了，就干脆派人来往槽里下毒，自己吃不成，别人也别想吃。

不过库布也不得不承认，有了来蹚浑水的内务部警察，自己家腾挪的空间是大了不少。他现在甚至有点希望自己的女儿已经耍手段成功勾住了这个年轻的内务部警察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反而还冷着脸走到希斯莱卡的旁边。

“你知道三十年前我们抓到内务部警察派来的内鬼的时候怎么处理的吗？”

希斯莱卡沉默了，虽然他相信沃伊塔肯定会保住他的性命的，可是如果库布只是想折磨一下他发泄心中的怨气，他也拿不准沃伊塔会不会介入。见他没有回答，库布又问了一句。

“那你知道三十年前内务部警察抓到我们的人的时候会怎么处理吗?”

这话让一旁米哈伊尔的脸色也变得冷峻了起来，有些事情不是过去了就能忘记的，就像有些伤疤几十年后依旧隐隐作痛。尤其是，这笔账三十年前其实没有被清算，内务部警察单纯因为在政变中站错队而被清洗了。

希斯莱卡抬头看了一样库布的脸又马上低下了头去，他丝毫不怀疑库布下一秒就会让他缺个重要身体零件。令人恐惧的沉默在屋子里蔓延，希斯莱卡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原来仇恨本身也可以是有形的。

最终，在库布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后，沃伊塔走上前来搀住了他，把他扶出了书房。

“爸爸，三十年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医生不是说了让你保持心情愉快吗？”

在米哈伊尔试图靠近他时，希斯莱卡退了一步，米哈伊尔摇头笑了笑，打电话叫来了从希斯莱卡过来的那几个人，让他们把他带回他该去的地方。只留给他一句话：“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在小姐说话之前。”

米哈伊尔回到自己在楼上的房间的时候，沃伊塔还没有回来，看起来库布今天的确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他简单洗漱之后，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时代似乎变得有点太快了，以至于他对此产生了一点恐惧。

沃伊塔一进房间就忙着进卫生间去卸妆。她熟练地把手上、脖子上、耳朵上的首饰先摘下，放到一边的盒子里，明天会有女仆来把它们擦干净。然后她卸了美瞳、假睫毛，拿出好几瓶不同样式的清洁用品开始把脸上的妆容擦掉。随后，她脱掉了那条长裙，走进了淋浴间。

米哈伊尔倚在门边看着，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开口问了一句库布的情况。

“老爷怎么样了？”

“就是咳了一会，躺下后又好了，给医生打电话问过了，不要紧的。而且明天医生刚好也会来给他做例行检查的。”

沃伊塔关上了水龙头，拿过一旁的浴巾开始擦拭身体。

“你别盯着了，我会记得把浴巾丢到篮子里的。”

见他一直杵在那里，沃伊塔随口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但米哈伊尔并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地转身走回了床边，拿出自己的药来缓缓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