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渊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讲完之后，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瞄苏锦音两眼。苏锦音已经郁闷地快吐血了，这道历史遗留问题，是以前她拿来与苏锦渊逗闷的谈资，没想到如今却成了他肆意反叛的法宝。可是，自己并没有跟他说过这道题还有什么正确答案啊！“你觉得杜先生解不了这道题，又说你和我都知道这道题的正解，我何曾告诉过你，这道题是有标准答案的？你所谓的破解之法又是什么呢？”说到这儿，苏锦渊昂起了傲娇的小下巴，“我只是说我和姐姐都可以破解这道题，并没有跟他说过这道题有正确答案啊！其实，很简单地，我只有母亲，没有结发妻子，自然是要救母亲的。同理，姐姐是女子，也只会有母亲，姐姐定然也是要救母亲的。所以，这道题在我和姐姐这儿，很容易就能破解了，你说是不是，姐姐？”好嘛！几句话的时间，于氏已经落了两次水了，幸好有人救，也幸好，于氏刚刚没有留在这儿听他的儿子是怎样让她落水的，不然，非得气死不可！“你就是这样耍小聪明气走杜先生的？你平日里虽然顽劣，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姐姐以为，你是个聪明好学的好孩子，也深谙尊师重道之理。却没想到，你此次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还惹怒了父亲，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得知两人并不是因为一场‘学术研究’而酿成了这起惨剧，事情就好办了，小孩子高调地闯祸，无非就是想博得关注，想来，苏锦渊亦是如此吧！“其实，杜先生并非才疏学浅之人，这点渊儿是知道的。只是…渊儿不想让先生教了，渊儿…渊儿想让姐姐教，不想让姐姐嫁人。姐姐可不可以再等等渊儿，等渊儿长大一些再嫁人呢？”我倒是想，可关键是那位祖宗不干呀…苏锦音拉过苏锦渊的小手，让他坐在了自己身旁的凳子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杜先生来府上教学也有三四年了吧？不管是何原因，你如此对待他，可知晓何为尊师重道？我虽然高兴你对姐姐的不舍之情，但却并不想看到你以此为由，做出如此悖逆之事，你这几年的学问都白学了吗？这般行径着实让人失望！还有，姐姐的婚事乃皇上钦赐，不会因着你的任性胡闹就会取消的，抗旨不遵，你可知是何后果？”苏锦音并不想苛责于他，可是小孩子从小的教育，是树立正确三观的最佳时机。即使不忍，也要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及时改正，所以语气也就难免严肃了些。苏锦渊立马正襟危坐，端正态度，“姐姐别生气了，渊儿知道错了。明日渊儿便央了父亲带渊儿去杜先生府上，登门致歉，重新请回先生。”苏锦音这才奉献了今日碰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知你向来聪慧，又通情达理。知错能改，是为君子…不过，以杜先生的脾性而言，怕是父亲亲自登门也难以挽回了。明日你们自去道歉，重新聘请的事，也让父亲照提，若是先生婉言拒绝，莫要强求。你们好歹师生一场，将来再见，依然可以笑脸相迎，师徒相称。若是惹急了那老夫子，他的那些学生，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没了你。明日回来之后，我会再行与父亲商议为你另聘先生之事，你可明白？”苏锦渊起身，向苏锦音略一躬身，回道：“渊儿记下了，让姐姐操心了。”苏锦音再次将他拉近自己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正如刚才所说，姐姐的婚事是皇上钦定，莫说你只是气走了先生，你即便拆了这侯府，也是改变不了的。况且，姐姐嫁得也不远，只是从侯府搬到了烈王府，二府相隔不过五六条街的距离。你若觉得先生教你的，你都尽数掌握了，自可时时来王府，姐姐会的，自是毫不藏私地教予你，何故做出这些有损自己和侯府声誉的事，没得让人笑话。”“姐姐教训得是，渊儿今后定潜心跟随先生做学问，跟着姐姐学本领，定不会再给自己，给姐姐，给侯府丢脸。”苏锦音再次会心一笑，道了声：“乖！”第二日，苏明德备了重礼，带着苏锦渊来到杜府。杜府下人来报，说是永宁侯爷来访。此时的杜善，正悠然自得地坐在花厅喝着茶，看着书。听了门房的通报后，也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请进来吧！”门房领了命后将二人带至花厅。待苏明德和苏锦渊进了花厅，杜善才从容不迫地起身，向苏明德略一躬身行礼道：“见过侯爷，侯爷亲临寒舍，未曾远迎，失礼失礼。”苏明德上前虚扶了一把，“先生快快免礼，苏某今日略备薄礼，特携小儿上门致歉。犬子顽劣，大逆不道，望先生念在他尚且年幼，仍需教化，原谅他此次的无状，收回辞教的决定。希望先生能够继续回苏府，教化我儿。…逆子，还不快快向先生赔罪。”被点了名后，苏锦渊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后，说道：“学生苏锦渊向先生赔罪，望先生海涵。先生博学宏才，道山学海，是学生以及众学子学习的楷模。能拜先生为师，是学生莫大的荣幸。此次学生出言不逊，令先生受辱，实在罪不可恕，但学生已然知错，潜心悔改，望先生雅量原宥，重回苏府。今后，学生必定谨记先生教诲，尊师重道，潜心向学。”一番虔诚而恭敬地态度道完歉后，杜善的气也差不多消了，此时，态度也不再那么傲不可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侯爷天资聪颖，能屈能伸，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此次事件之后，老夫也三省吾身，传业授道解惑，本是老夫之职，但凡事都得讲究方式方法。老夫虽已教书数十载，门生也遍布朝野，许是老夫年纪大了，面对小侯爷这般聪慧独立，能言善辩的学生，竟深觉有些力不从心了。老夫的教学方式，怕是跟不上小侯爷吸纳的速度了。侯爷和小侯爷的道歉，老夫收到了，侯爷返聘的好意，我也心领了，老夫打算自此就颐养天年了，至于教书先生…劳烦侯爷还是另择能者之士吧！”苏明德和苏锦渊相视一眼，然后说道：“如此，苏某也不好勉强先生，这四年来，感激先生对我儿的教导，请受苏某一拜。”苏明德真心实意地向杜善鞠了一躬。杜善目慈眉笑地搭了一手，将他扶正，“侯爷言重了！”“如此，小小心意，还望先生笑纳，苏某便不多做打扰，先行告辞了。”苏明德说完后，示意身后的小厮将礼品奉上。杜善也不再矫情推拒，顺势让下人收下了，“多谢侯爷。”“先生留步，告辞！”苏锦渊也跟着言辞道：“拜别先生。”杜善就这样目送着他们离开，走远…苏明德回到府中，将苏锦音叫了来，又把在杜府的情况向她说明了一番…“正如你所预料，杜先生虽是消了气，但终究不愿再返苏府教导渊儿。接下来…要如何打算，再为渊儿聘请一位先生吗？可这京都城，还能有谁比杜先生更能胜任呢？”苏锦音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杜先生固然是学识渊博，桃李满天下，是教导渊儿的最佳人选。但人各有志，既然杜先生不愿，我们也不好强求。这几年的启蒙教育，杜先生算是给渊儿打下了扎实的基础，改日，父亲理应再备些礼品登门道谢。至于…新聘教书先生的事，自是不能马虎。即日起，在苏家各门店张贴告示，凡有才之士，皆可到苏府应聘先生一职。不必限定条条框框，只要敢来并通过考核，必以重金聘之。”苏明德觉得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些？建议道：“如此这般，是否太过繁杂？若如你所言，张贴告示，只怕来应聘之人会踏破苏府的门槛啊！为何不直接从那些有名望的有学之士中选出一位来，直接委以重金，不就好了？”苏锦音竖起一根食指，调皮地摇了摇，“我一直都觉得，高手在民间。而那些有些名望的文学之士，大多都太过教条，就像杜先生一样。我可不希望他们把渊儿教导成一个只会读书的小书呆子。此次招聘可设为两关，第一关由爹你坐镇，以爹爹的学识，可在第一关就刷掉不少才学不足之人。而这第二关，自是由我和渊儿一同把关，毕竟是为渊儿聘请先生，他理当参与其中。至于这第二关考什么，我心中自有计较，只是辛苦了爹爹严守第一关。”说完，还不忘向苏明德调皮地眨了下眼…苏明德也是拿这个女儿没辙，音音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而且想法总是出其不意，却效果奇佳。聘请先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自是可以花重金寻个有名望的学士聘之。但正如音音所说，渊儿也向来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此事的当事人也是他，理应由他参与进来，若是随随便便找个人来上任，他再一个看不顺眼给人气走了，如此三番五次下来，他别的事儿也不用做了，只给他不断地找先生就够他忙活的了。还不如顺了音音的建议，想来渊儿也是求之不得，最后的人选由他亲自定夺。如此，那泼皮子该不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吧！“那好，自明日起，我便命人将告示贴出去，以三日为限，三日内若能找到你们满意之人倒也罢了…若是无果，为父也只能从城内的有名之士中另择贤人了。”“是，皆依爹爹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