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负有心人，事情总算有了些眉目。

齐钰小心翼翼地向南无歇汇报道：“查到了，侯府里的那位是柳丞相之女柳菲絮，正如王爷所料，的确是易容之术。属下等人不分昼夜地盯着，终于看到她支开了所有人，孤身前往一所隐秘院落，因为看到璃王也在其中，未免暴露，所以未敢离得太近，也不曾听到他们的对话。但属下却看到她从面上取下一层人皮面具递给了另一人。那人面生，未曾见过，而后他又自匣中取出了另一张人皮面具递回给了柳菲絮，并帮她重新贴上恢复了王妃的容貌，而后，几人攀谈数语后，分批离开了那院子。”

“王妃在哪儿？可有眉目？”

齐钰立时便跪了下来：“王爷恕罪，属下无能，跟踪数日，也未曾见她暴露一丝王妃的消息！属下怀疑，或许王妃不在柳菲絮的手上，此事璃王也参与其中，会不会…”

齐钰未说完，悄悄抬起头观察南无歇的反应。

此时，南无歇正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齐钰也不敢再多言，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须臾后，南无歇慢慢睁开眼，淡然地说道：“若是锦儿当真在二哥手上，那她必不会有性命之忧，二哥必然是想用锦儿来牵制本王。只是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二哥都未曾有任何动静…恐怕锦儿未必在二哥手上！”

齐钰有些方了：“那、那王妃会在哪儿呢？”

南无歇：“既然知道了此事乃我二哥主使，本王倒是不那么担心了，既然我们查不到，那就直接问始作俑者好了。”

齐钰立马站了起来：“属下这就去将柳菲絮带来！”

“等等，此事暂时先不要惊动侯爷和夫人，只将她们主仆三人请来即可。”

齐钰抱拳行礼：“属下遵命！”

南无歇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齐钰便将柳菲絮、茹雪和绿桃三人带了来。

柳菲絮得知南无歇主动要见她，很是高兴，可当她问齐钰，为何南无歇急着要见她时，齐钰也只一句‘王爷有事相邀，其他的属下不知’便给打发了。

待来到烈王府见到南无歇之后，柳菲絮便欢快地小跑着来到他面前。

“王爷！”甜甜的话音中，可见她的欢愉。

“坐！”相比她的热情，南无歇显得冷漠得多。

柳菲絮毫不在意，因为知他向来如此，顺着他的话意在他身边慢慢坐下。

南无歇慢慢道：“大猫，很庆幸，我没有错过你，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不惜穿越了千年的时空，只因为…你在这里，而我…只为你而来！”

他莫名其妙的话语让柳菲絮怔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什、什么意思？”

南无歇：“你虽失了记忆，却不至自己的来处都忘了吧？”

每每聊到这个话题，柳菲絮都无比地心虚，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我会努力想起来的，我知道忘记我们以前在一起的美好回忆是我的错，但请你相信我，以后的时光才更加值得我们回味珍藏。”

柳菲絮一边说着一边鼓起勇气抬起头，刚好对上了南无歇一双探究的犀利眼神。

如此深情的话语，南无歇无动于衷，依旧追问道：“刚刚那段话是你在大婚前夕留给我的，那封信上的内容，在你出事之后，我反复看了无数次，如今当真可谓倒背如流…只捡了这一段说与你，你真真没有一点共鸣吗？”

柳菲絮无言以对，只能语塞：“我…我…”

南无歇突然开口，直接问道：“锦儿在哪儿？”

‘当啷’一声，是杯子打翻与石桌相击的声音。

众人纷纷望向柳菲絮面前那倾倒的杯盏，再慢慢将视线上移，此时的柳菲絮已然惊慌失措，如坐针毡。

“王、王爷此话何意？”

南无歇已然失了耐心，不想再与她多费唇舌。

“柳小姐若能直言，本王尚可饶你一条性命，若隐瞒不告，便是父皇的情面，本王也定然不顾。”

语毕，向齐钰使了个眼色，齐钰会意，一个箭步上前，趁其不意，一瞬便撕下了她伪装已久的人皮面具。

“啊！”

柳菲絮一声惊呼，却只来得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人皮面具早已到了齐钰手上了。

除了南无歇和齐钰早已知晓一切之外，茹雪和绿桃也是被吓得不轻。

茹雪瞪大了双眼：“小、小、小姐怎么…怎么变成柳姑娘了？”

南无歇并不回答她的惊疑，继续说道：“要活…还是要死？”

良苦算计一朝被识破，有不甘、有委屈，也有恐惧。泪水忍不住滑落，却还是颤抖着声音，倔强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数月以来，明明我都已经伪装得这么好了。虽然不甘心只做她的替身，也想让你接受真正的我，但我自认所有的一切我都隐藏得无懈可击，所有的疑问我也都回答得滴水不漏，你不可能识破啊！”

南无歇：“你明明漏洞百出，本王却每每都被你拙劣的理由说服，只因本王从来也不曾想过，会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本王眼皮底下上演一出偷龙转凤、李代桃僵…失忆的确让你找到了很好的借口，本王也无从反驳，这才让你欺瞒本王如此之久！”

柳菲絮泪眼婆娑，嘤嘤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南无歇：“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借口伤害锦儿，本王也不行！”

柳菲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然后嗤笑一声：“你竟爱她到如此境地？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啊！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侯爷之女，她究竟哪里值得你待她倾尽全部？”

他和苏锦音的感情无须向一个外人道明。

“本王再问最后一次，锦儿到底在哪儿？”

齐钰也‘呲’地一声拔出剑架在了柳菲絮的脖颈上。

柳菲絮被吓得瑟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乱动，她是真的害怕了。

“我真的不知道，起先我的确是命人将她送去了一开始便安排好的地方，后来因为忙着应付所有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和事，慢慢也就疏于去管她了…直到最近才听人来报，说她十数日前已经逃离了那处，派人寻了数日也未见踪迹，所以，她现在到底身在何处，我真的不知道啊！”

南无歇不悦地皱眉：“你不知道，那本王的二哥总该是知晓的吧？”

柳菲絮刚要摇头，但一看到那架在自己脖子上明晃晃的剑之后，改为了摇手。

“不不，此事是我一人所为，表哥不知情的。”

南无歇眼神愈发地凌厉。

“昨日你与二哥在城东的小院会面，当着他的面换了新的人皮面具，你告诉本王他毫不知情？”

柳菲絮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踪我？”

对于她的控诉，南无歇并不理会，“还不肯说实话吗？齐钰！”

齐钰顿时又将剑锋向她的脖颈靠近了几分，柳菲絮立时便感受到了肌肤上的寒凉。

“我说我说，我说…表哥的确知道此事，他也说留着苏锦音会有用处，让我把人交给他，可是我…我不想就这么便宜地放过她，我想让她吃点苦头，所以便瞒着表哥将他藏在了西市。表哥本就事务繁忙，再加上后来西敏使团来访，更是无暇顾及这些琐事，所以表哥一直也不知道苏锦音的藏身之所，更不知道她如今逃向了何处。”

南无歇恨不能扑上前揪着她的衣领质问，如果她不是个女人的话。

“西市何处？”

柳菲絮怯懦的眼神闪烁着，颤抖着回道：“千…千娇阁！”

“叮当”，是杯盏摔在地面破碎的声音。

夹杂着怒火冲天的气息：“你说什么？”

千娇阁是什么地方，即便南无歇没有去过也是知晓的，不怪他如此地愤怒。

柳菲絮看着他充满杀气的眼神，只能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南无歇：“把她带下去，锦儿若是有事，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

齐钰领命：“是！”

齐钰将柳菲絮拽起，她竟然毫不反抗，想来也是被吓得魂不附体、灵魂出窍了吧！

茹雪和绿桃自始至终站在一旁也是惊得下巴都没合上过，所有的事情都太过出人意表，两人也不敢多言语，毕竟作为贴身侍女，小姐被冒名顶替而自己却毫无察觉，也是无颜面对侯爷、夫人和王爷了。

“你们先回侯府，收拾些锦儿的日常用品带来，若是侯爷和夫人问起，就说受窦小姐之邀，锦儿会在将军府小住几日。”

茹雪仍心有余悸，刚刚的整个情形她也大致了解了。

“那小姐她…”

南无歇：“我会尽快找到锦儿的，哪怕将整个京城掘地三尺！”

茹雪：“王爷要去哪儿找呢？刚刚她也说了，小姐如今已不知所踪了。”

南无歇：“既然她是从千娇阁逃走的，那便从千娇阁查起。”

茹雪想了想，也对，以王爷的本事，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小姐了。

“那奴婢便先回侯府，稍后便回来听从王爷的吩咐。”

南无歇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二人行了礼便退下了…

“卫京！”

卫京上前抱拳行礼，等待吩咐。

“去昭王府走一趟，让昭王速去千娇阁等我。”

卫京领命迅速赶往了昭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