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学要眇
作者:危余 | 分类:古言 | 字数:3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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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再见银樱
我旧的结束是同他告别,而我新的开始则是一个花开的夜晚。
我还记得那夜宫里燃了很多烟花,漫天都是各色的花蝴蝶,一闪而过,我在宫里的一个角楼看烟花,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知陛下怎么找到了我,他扯住我,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口中嚷嚷着不妥,可脚步却一直跟随着他,他要带我看什么,我也很好奇。
后来烟花燃尽,他竟带着我出了宫,在宫门处,我有些害怕,“要是太皇太后知道了,那可不妙。”
他答话说,“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马车带着我和他去了良渚的一个农田,我和陛下在农田边下车,他的手一直牵着我,似乎是一种执念。
我已经察觉他待我不像是从前了,但是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也说不准,或许从这种亲近的动作中可以探查些许。
我们穿过农田连绵的庄稼,我的宫裙总是被这些草叶粘住,他想了一想,把我柔软的裙摆向上系了个结,我问他,“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
接着又是一阵狂跑,我想把我的手抽回来,他却不松手,我有些郁闷,可还是跟着他一起跑。
直到我们跑到几株野草前,我气喘吁吁,“你……带我……来……看……看这个?”
他也大汗淋漓,“不……是……,这个……”
“这是什么?”
“昙花。”他说,边说着,眼里有些失望。
“本来是今晚要开,可是,我们可能错过了时间。”
“不碍事,等等吧,也许过一会儿会开。”我说。
我们等了很久很久,昙花都没有开,我看着那野草,有几分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昙花,“也许已经是开放过了,我们错过了花开的时刻。”
他点头说,“早知道,应该再早一些。”
“错过就错过吧,我们明年再来看。”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惜。
“可是你说过,你最喜欢昙花了。”他对我说。
我何时说过我最喜欢昙花,我说不是,“我最喜欢的不是昙花,谁告诉你我喜欢昙花。”
他诧然一惊,“你不喜欢昙花?”
“当然啦,我最喜欢的是银樱花。”
他笑了,“又骗我。”
我皱眉,“我没有骗你,我最喜欢的确实不是昙花。”
他拍拍我的头,“我知道,你没有骗我,我说的是别人。”
他拉着我的手往回走解释说,“她啊……是一个……很坏的人。”
我问道,“很坏的人?嘁……是你喜欢的人吧!”
我一眼看破,他那样的神情,满眼都是宠溺。
“是啊,是我很喜欢的女子。”
我被脚下的杂草一绊,差点摔倒,“哎呦!”
向他胳膊一靠,“对不住,陛下。”
他说不要紧。
等我站稳,我问,“是陛下的哪个妃子?”
他没有回答我,沉默良久。
“难道不是陛下的妃子美人?”
他点头,“不是。”
“是陛下从前认识的女子?”
“是,很多年前认识的人。”
“很多年前?比你和我认识得还要早?”我质疑。
“你知道你和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说。
“当然知道,姐姐都告诉我了,她什么时候入的王府,我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
他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
“陛下怎么不说了?”
他道,“你怎么不叫我子患了?”
我脸上一红,想起来上一次和他胡闹,“我何时叫你子患?”装糊涂。
“就是……”
我急忙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你不是不当一回事?”他笑我。
“是啊,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你一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我想扯开话,“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女子是我和姐姐认识的人吗?”
陛下说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那我怎么记不得了?”
“你还能记得什么。”他说我脑子不清楚。
我心虚又生气,“我记得的……可多了……”
“那你和我说说,你还记得什么?”
“我……”一样也记不得。
“哎,本来是我问你,怎么你反倒将我一军?”我反应过来。
“那你问吧。”
“那个女子……漂亮吗?”我支支吾吾。
“她啊,和你一样美丽。”他道。
他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怎么会有人比我还美。”我偷笑说。
“她叫什么?”我问他。
他看着我,什么都没有回答。
我怀疑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难道,不能问这个?”
他说不是,“她叫,时嵬。”
“时嵬?嵬是哪个嵬?”
“上山下鬼。”陛下写在我手心里。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陛下既然喜欢她,为何不把她纳入宫?”
他扶我上马车,“先上去再说。”
“陛下为何不纳她?”我坐在马车上问他。
“因为她已经死了。”
“啊?”我一惊。
“你不信?”
“我没有不信,只是……她为什么死了?”
“她生了场重病,没有熬过去,我以为她可以,但是她没有。”
“真可怜……”我叹息。
“有何可怜,去了那世里,总比在这里受折磨好得多。”
我摇头,“在宫里锦衣玉食,怎么会是受折磨?”
“所以你喜欢呆在宫里。”
我思索片刻,摇了头。
“看吧,你都不喜欢在宫里。”他笑道。
“我不喜欢是因为我在宫里举目无亲,而且我在宫外也是,没有什么盼头,日子过得很无趣。”我老实告诉他。
“你要回雕题吗?”
我说不要,“我不喜欢雕题,那里也不像是我的家。”
他吁了气,“你可真难伺候。”
“比陛下还难伺候?”我道。
“非得和我顶嘴?”
“我没有,是陛下先要回我,我才回陛下。”
“那是什么?”我指着马车外的花圃道。
“好像是花田。”
“已经是深夜,怎么会有开放的花田。”我望向拿片白色的花海道。
我和陛下又下了马车,站在花田边看那无边无际的花,像是冬季落下的雪堆砌而成,这花海,是那样的洁白无瑕。
“这是什么花?”他问。
我向前走了几步,细嗅那芳香,很快跑入花海说,“是银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