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石佛寺呀
作者:晨风鸟 | 分类:古言 | 字数:43.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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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迷醉
看着眼前的大门缓缓关闭,齐良的脸淹没在浓重的夜色里,我回了身,转头就见宫门外唯一的一架马车前正默默站着一人。
他挺立的身影矗立在马儿旁,我甚至能看见他肩膀上落下的更露反射着月儿的光芒。
我放缓了步子,故意吊着他的情绪,看着他的眼神自我出现后慢慢有了变化,等着他心焦地拉我的手。
一步...两步...三步...
他从马车边走了过来,步子大又稳,没几下就窜到了我脸前,我的嘴角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拉伸,直到扬起头看向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许是醉得深了,酒劲积攒在此刻喷发而出,脚下虚浮,晃荡了一下就被他双手牢牢扶住,立正站好,等着他先开口和我说话:“怎得如此晚?”
他的手指蹭上了我的脸,在上面磨蹭了好一会儿,我晃着头躲着他,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的手停了住,一双眼就紧盯着我有些泛红的脸颊和如花笑靥。
“石头,你多久没这么笑过了?”
我的笑还停在脸上,双手捧上他的脸,柔嫩的触感带着深夜特有的清凉,如同一块精美的璞玉,只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石头?”
笑着笑着,眼泪缓缓溢出眼眶,一滴滴泪从脸颊滑了下去,溜进我脖颈里,凉凉的。
一双眼盯着眼前的唇瓣,以自己最为神圣的态度渐渐接近,缓缓靠上,感受着那两片温热滚烫我的肌肤。
我的珈兰呀,你自己都承受了什么?今日的我只窥见冰山一角,那深深海底的黑洞,你又受了几分?
“可有人欺了你去?”
他的话从我二人唇齿间漏出,恐着我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摇了摇头,“我石头成精,生性凉薄,谁又能欺负了我去?”
我看着珈兰的脸,只觉得刚刚自己撑起的天地都融化在他的怀抱内,只消赖着他便好,如此,伸了手出去要他抱抱。
他自很少看见我如此娇憨醉酒模样,又打心底爱我怜我,多多少少知道今夜的我不会那样好受,一把将我从地面上抱了起来,他的脸靠上我的额头,让我安心趴在肩头,稳健地往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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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濡夏热,倒真真是入了夏了,天气一日比一日闷,外面的天空也总是不晴朗,憋着要大哭一场。
珈兰被太后免了每日朝见,因着一次下跪后站起来的速度慢了,便说他膝盖因战有了旧伤,体恤身体,不宜劳累,省了三个月的觐见。
珈兰当时默默的,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就赋闲回了府,结果现下就苦了我了。
一日他正在书房看着书,我莽莽撞撞闯了进去,原以为此刻他定然是在屋内看本子,没个闲工夫来这里消耗,所以我才把自己的秘密基地搬到这里,怎得如往常一般来了却正巧撞上了他。
珈兰眯着眼看着我一脸的尴尬,大手一挥就把我给逮了住,摁在了案桌前,非要教我习字,说我活了这么些年了,竟然大字也不识几个,真是要被笑掉大牙了。
这番说我,那自然是气哄哄地拿起笔来,面着白净一张纸,等着笔尖的墨都滴了下去也硬生生写不出一个字来。
珈兰背着手悠游自得的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僵直在原地的背颈,偷笑。
“你笑什么!”
我气愤转身,眼狠狠瞪上他,大手一挥,就在纸上画了一横,顺势把笔扔到了一旁。
珈兰拍掌轻笑:“好啊,好啊,这一字写得不错!”
这假意夸赞的模样任谁看都是在嘲笑我随笔一挥,哪里是真心的,我咬着牙就要上前把他两手给拽下来,让他再噼里啪啦拍得作响。
珈兰左右闪躲,一时间我也难近身,二人就在窄小的房间内躲着桌子,闪着椅子,互相追着起来。
我这边正要碰上珈兰举高高还在拍着的手掌时,那边门口六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主子,宫里来人了。”
珈兰收了笑,缓缓将手又背回了身后,我也不再吵着闹着去捉他,安安静静立在一旁,等着六子把珈兰叫走。
“是找姑娘的。”
“我?”
本低着头的我霎时抬起来,吃惊的用手指着自己,向其确认是否真的无误。
“谁啊?怎找到王府来了?”
路上我向着六子询问道,实在想不到谁能跑到这里来寻我。
“是找姑娘的,拿着的是宫里的牌子。”
“哦...”
我转了头过去,就看见一熟悉背影立在花园池塘边上,正半低着头看内里长得正旺的荷花。
“齐良!”
在我一声呼唤下,那人回了头,正是齐良儒雅的面庞,只是微微有些苍白没有血色,但在见着我时却裂开了嘴,憨憨的。
我跑着去了他身边,随他一起站在池塘边上,熟络道:“怎才过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
齐良看了我一眼便转过头去看着荷花傻傻的笑,“怎会,这段时间宫里事多,耽搁了,这才有了空便出来找沈兄了。”
我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必在宫内做事很辛苦吧,你看你的脸色,今日来我这里好好休息休息,不必拘束。”
齐良听着我这言语跟着笑了笑,又似突然想起什么,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了一块小小的印章,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上面正刻着沈念念三字,有些惊喜道:“这是送给我的?”
齐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是,吾实在想不到送沈兄什么东西好,只刻了这个印章,不知沈兄可喜欢?”
我连着点了点头,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印章雕刻周身花纹异常精致,纹理清晰,“这是你手刻的?”
齐良点了点头,我看着他笑,手指尖顺着刻痕滑下。
“哎呀!”
我手指一疼,握着印章的手松了开,就听“噗通”一声,那印章就挣脱一切跌进了池子里去,只引了一圈涟漪就沉入池底了。
我着急就想去寻,可这养莲花的池子看着不太大但也有一人深,如今除了跳下去拾或是拿工具来打捞,负责无别的办法。
齐良见我如此心焚,只宽慰我道:“许是吾这个印章做得不好,配不上沈兄,这才跌落池塘,待下次吾再做个更好送于沈兄便好了。”
他的眼睛瞥到我的手指,正看着鲜血顺着我的指缝一滴滴掉进池塘内,连带着青绿色的水面也染上了殷红。
“沈兄!你的手...”
我“啊?”一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正在流血,抬起一看,指尖已被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伤口外翻,鲜血汩汩顺着弯曲的弧度流个不停。
想来刚刚摩挲印章时的刺痛,应是上面有未打磨好的尖刺,自己没看见,所以才划伤了手指吧。
怕齐良觉得内疚,直接收回到自己的袖子内,另一只手摆着说:“无事无事,一点小伤。”
齐良看着我若无其事的模样反而面上一瘪,似要哭出来一般,我赶紧止住他将要决堤的泪水,轻声道:“战场凶险,挨刀子都是常有的事,我又岂会在意这点小伤。”
隐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掐过一个决,就把正在流血的伤口压了住,血立马停了,只剩下有些惨白、开合着的裂口。
抬了袖子就怼到了齐良面上,让他看个清楚,“瞧,这血都不流了,只是个小伤,别没事就要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该改改这样的毛病了,要是在宫里伺候贵人,只犯了个错就哭,那可真要烦死个人,让人想把你直接拖出去砍了才好。”
被我这一吓,齐良倒是硬生生止住了哭泣,比上次见他进步了不少,他用袖子擦干了自己的脸,可还是有些乱七八糟,眼睛也肿肿的,面上除了因哭泣而泛起的红仍只剩下白了。
“是吾对不住沈兄。”
他道歉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我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还对不起你呢,你看我把你用心雕刻给我的印章都弄进池子里去了,可真是不小心!”
我低着头又往池子里看去,企图能寻到印章的一丝痕迹,可只能看见一池绿水,隐约间还飘荡着几丝红色血晕。
“把这池子水都弄脏了。”
我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