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石佛寺呀
作者:晨风鸟 | 分类:古言 | 字数:43.9万
本书由华夏小说网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一百零一章 惊鸿
我呼喊着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地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床顶,张着大嘴不断猛吸着空气,还带着一些滞留在睡梦中的恍惚。
“做了噩梦?”
梦中的那道声音竟追着我到了现实中吗!
我惊吓着从床上弹跳着蹦起,而趴在床头的人也被我激烈的行为惊惹到,身子向后靠去,不让我这番行径波及到他。
就此,我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刚刚睡梦中的不清醒也因为恐惧而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他原是欣喜的模样却又因我这般模样而又一次恹恹不乐起来。
他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身:“你到底何时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已经不在了,这里这剩下我!”
梦中的惊恐逐渐被现实取代,我又回到了这个没有珈兰存在的世界中。眼前这个顶着珈兰身躯的灵魂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感受他喉咙内发出的低吼声,这已是我被他困在这间小屋内的第十天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在我缓和了一段时间过后,脱离梦魇,我可以假装平心静气的对他说道。
而他也难得见我可以静下心来和他讲话,便不再着急地想要离开,反而坐到了我身前的那个凳子上,与我相隔一段距离。
“我想要你。”
他的眼睛隔空攻城略地,我强压着心头不适,努力让自己适应着和他相处。
经过这么多天的静想,我知道除了依附于他做出听顺的模样外,想要出去别无他法。只有让他对我放松警惕,我才有机会出这道门,找到成生,询问那天他为珈兰做的法事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还有没有机会弥补...
我低垂下眼眸,缓缓从最里面挪动了身子出来,因为每靠近他一分都是对我心理巨大的考验。
他歪着头看着我的行为,每时每刻都在分析着我的一举一动,他目光聚焦在我的面部,让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一旦让他看出自己的踌躇,那之后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但一开始,我并不能操之过急,过快的转变只会让他心生疑虑,所以我只挪到外侧床边就停了下来,安静地坐着,目光平视于他,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接受你,但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放我走。”
他看着我的脸微笑道:“你也知道的,不可能。”
他很满意于我今日走出的这一步,作为“猎人”的他很会收放自如,知道今日迈出的步子已足够大,再多的也无用便直接起身推了门出去。
我听着又一次锁紧的房门,心下一边是松了一口气的庆幸,而另一边却是不能操之过急的无奈,种种过后,只能长叹一声...
“主子。”
珈兰抿着笑从屋内走了出来,正面迎上了刚刚赶过来的六子。
六子从前厅赶来,低着头行色匆忙,看来是有重要的人来访。
珈兰从阶上下来,不急不缓问道:“怎么了?”
经过六子身边时也并未停下脚步,接着向前厅走去,而六子顺从地跟上他的步子,随他一起往前厅去,“孟学士家千金来访,好像还带了话。”
呵呵,珈兰暗想,难道这孟祥启真真想要把他千金嫁过来做妾?
好玩。
带着些想要看好戏的戏谑,转入了前厅,只见厅内站着的一瘦弱青竹一般的女子在“听到动静后应声转了过来,一双淡然的眼扫过珈兰身上时闪过喜悦,又怕被他发现一般赶忙垂了下去,而这一切都逃不过珈兰的眼。
“孟...姑娘?今日来,所为何事?”
珈兰从外而进,直接越过了孟月,走到了最上首位坐下,且完全没有意识自己主人身份该给孟月赐座备茶之事。
这番孟月独自杵在厅内,消瘦身影更显孤零零,举足无措。
六子率先打破僵局,接过话来,“孟姑娘先落座吧。”
孟月点头微笑,同时她的眼神落到了自己手中的物件上,开口声音是与她相符的清丽好听:“家父让小女带了东西给覃王。”
珈兰正举了茶杯要喝,也并未有放下之意,于是只斜着眼睛示意着六子接过来,自己却并不表态。
这孟月与覃王是从小的情意,十几年前孟祥启定居过景都一段时间,做了老覃王府内的幕僚,也是在那段时间内成了家,生下了孟月,甚至就连孟月这“月”字也是由老覃王取自“皎若云间月”之意。
而孟月更是一生下来就同珈兰一起喂养教学,足足长到了十一二岁才被接回老家的。
孟月见着几年未见大哥哥冷漠至此,虽模样并未改变却与之前对她方式相去甚远,她犹记大哥哥表面虽冰冷无常,可心里面总是迁就于她的,现下真见了面,与她之前所想不同,内心总是有着些许落差,可仍旧不死心,待着六子从自己手里取走了物件,她轻轻而言道:“家父还让小女替他转告几句话,可这话只能覃王殿下一人听见...”
她的眼睛瞥到了一直站在珈兰身旁的六子上,六子自然识趣,不待珈兰开口他就双手对着在场的二位鞠了躬退下。
第一百零一章 惊鸿
孟月见厅上没了别人,眼睛一晃,再看上珈兰时就带上水莹莹的光芒,“大哥哥几年不见就忘了月儿了吗?”
她声音颤颤,就等着一旦珈兰顺着她的话接下来,就当场能哭出声来。
坐上的男子冷冷地看着下座的女子做着小动作,抬着袖子假装难过的遮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凄凄惨惨戚戚的双眼,时不时挑逗地看他一眼。只等着他开口出声安慰,可他最是看不上这些,心中烦闷,摆了摆手:“本王这几年事务繁忙当然记不得那些无关紧要之人。”
他翻了眼,接着道:“孟祥启到底让你带了什么话,快说!”
孟月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聪明、美貌、伶俐一切用来形容美好事物的词汇都可以安到她身上,自她懂事以来就是被众星捧月的恭维着,她愿意多说几句话的人无一不欢心雀跃,怎会像今日这般层层碰壁,率先示好反而被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大哥哥可真善忘,当初我们二人可是无话不说的密友,今日倒是产生了隔阂,可大哥哥也不要忘了你我今日起命运相连,是站在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
孟月其实并不想提及这一层关系,她从小聪慧,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只读女德更是在孟祥启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不少官场之道,后期孟祥启更是看出女儿独到治国理家思想,往往会将官场之事说与她听,二人各抒己见,倒也能得出许多好办法来。
那日孟祥启与覃王密会之事,更是在孟月死缠烂打之下全盘托出,她自然清楚如今形势。
这一条船上的人撕破了脸可不好看呀!
孟月自信于覃王定会在意他们的结盟关系而缓和态度,毕竟以她从前对于他的了解,只是表面冷淡的大哥哥内心很是温柔,不愿任何人受伤才会在兄长病重之事自请去石佛寺历练,一则作为血亲亲自去祈愿圣体康健,二来圣体抱恙,储君年幼,剃发修行可稳定朝局动荡不安的局面,可谓是一举两得。
孟月更是不相信这样一个默默作为,思虑周全之人会不顾及她父亲的颜面。
可孟月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现在她面前这个大哥哥已早换了灵魂,里面那个可不会管你什么人情世故。
只见他懒洋洋地靠上了后面的座椅,显然被孟月这番说辞不胜烦扰,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孟姑娘这话的意思可是想入覃王府?不知本王可否会错了意?”
孟月本以为她的大哥哥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她的想法,可又期盼着他能明明白白地挑明,毕竟这样的话若是由她说出口,总少了一番小女儿的娇羞,显得不合规矩。
从嘤嘤啼哭到懵懂豆蔻,她的十几年时光都是伴在覃王身边的,虽从他入了石佛寺后摈弃了之前的名号,但她总愿意偷偷唤他珩之,那个只会藏在她梦中的名字。
“珩之哥哥...”
此刻心中所想被他说穿,孟月面上一哧,羞红了满脸。
她微微低下了头,不想将自己的情绪完全暴露在心仪之人面前,但身体姿态却已然是一朵娇滴滴的含花,无需任何人多言,座上之人一看便知。
珈兰冷哼一声,根本体会不到她身临其境之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慢慢靠近孟月,带着逼迫。
可孟月与其并未同心同感,只觉得他此时逼近,身上淡淡的男子味道充斥进鼻孔,面上的嫣红更甚。
珈兰停下脚步,距她仅剩一步之遥,慢慢探出上半身来进一步靠过去。
他凑近她侧脸,声音低沉好听,呼吸喷出盈了孟月满脸,“原来孟姑娘这么想做妾啊!呵呵。”
什么?妾!
孟月惊诧转头,对上珈兰戏谑的双眼,瞳孔震撼,只想不断向后退去,却被他直接揪住了手腕,再想抽身出来已不能。
“哦?这是什么表情?”
珈兰的手紧攥着她的手腕,甚至犹觉不够地揽上了她纤细的腰肢,然后满意地看着面前美人惊惧,五官变形的好笑模样。
显然刚刚他的话出乎了她的意料,孟祥启那个老家伙将密会的内容都告知了他这个宝贝女儿却除了这件事吗?
既然如此他不如发发善心,将那夜的谈话完整的告知她。
“孟学士竟没告诉你,我这覃王府可不缺王妃,而空的位置恐怕孟姑娘也看不上吧!”
他言辞轻佻,完全打破了孟月这几年来的幻想。
想要向后退去,可腰身与手腕都被他控住,内心涌起了一阵惶恐,声音颤抖起来:“你要做什么?”
好笑!珈兰停下动作思索自己这是被第几个人问了要做什么了?
难道他就张得就那么饥不择食的模样吗?
大手一松,直接放开了拉扯着孟月的双手,孟月之前后坐的力道此刻完全显露了出来,双脚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形,不至于直接摔到地上闹了天大的笑话。
“珩之哥哥。”
孟月哑然地唤着覃王的小字。
珈兰自是不识得,“珩之?”
他的疑惑真真切切,反问过来让孟月跟着一愣:“这是大哥哥的字呀!当初父亲和老覃王一起为你取的,你忘了?”
孟月拽着以前的回忆不放,一个人沉浸在过去种种,今日上门拜见也是她求了父亲好久才得到的允诺,她小心捧着父亲交代的物件,心心念念要去见她朝思暮想的人,早将父亲在她离府前忠告她送完东西就回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私心说了谎话,留出可以与珩之哥哥独处的机会,可...可怎会变成这样...
“哦,他的字,你说的那个珩之早死了,让你失望了。”
珈兰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孟月的话,完全不顾她一颗心在此刻化成了碎片。
孟月神思恍惚,根本未察觉到珈兰话中的问题,只以为他在否定着之前与她的一切,他这是不想承认了!
孟月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挫折,一身的傲骨,不允许自己在此败下阵来,她缓过神来,想起了当初在魁寿宴见到的那个姑娘,世人谣传的覃王妃。
“覃王殿下说府中不缺王妃,那孟月想问一下这王妃之位落了谁家?”
她仰起自己的头,丢弃了害羞,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冷丽无双的女子。
她听见珈兰鼻尖一哼,只冷眼看着她却不回答,她施施然开口接上了自己的话:“难道是沈姑娘吗?当初被太后娘娘邀请参加魁寿宴之时曾见过一面的。”
他不回答。
孟月便当他是默认了。
她双手弧了个大圈,拂了一个最周全的礼:“孟月想告诉覃王殿下的,以及想了解的,都已知晓,多谢覃王招待,孟月告退。”
她正着身子退后了几步,随后转身离去,行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背后看去仍旧是那位青竹一般的女子,只是谁也不知道她的面上早已扭曲,内心因为妒忌,邪恶的种子在发芽,腐烂的五脏即将吞噬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