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建齐带着出勤簿和师爷从内堂走了出来。

“主子。”

“嗯。”秦颖逸应了声，接过建齐递来的出勤簿，唰唰的翻了起来。

“师爷，这出勤簿上登记的可有新人啊？”

“这。。。”

“欺瞒王爷可是大罪。”站在师爷身旁的建齐硬邦邦的提醒着。

“这。。。有。。。有吧。”

“有吧？看来师爷对衙门的人员情况并不怎么了解啊。”

“不不不，下官。。。下官。。。”师爷无助的看着程阳林，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真是不查不知道啊。京城的衙门竟会糊涂到这个地步。若对杀人这种大事，都可如此糊涂，那百姓寻常的困难岂不都当没发生？皇城之下，竟有如此荒谬的事情发生！”

“不不不。。。”

“不什么不，说话！你要是不会说，本王可以让你以后都不用说了。”

威胁意味过于明显，师爷跪在地上已经满头冷汗了。咬了咬牙，抬起头道：“回王爷，那天出勤的都是老兵老将了。这种大案，一般都不会让新人去的。”

“程阳林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本案的疑点诸多，你到底是年纪大了犯糊涂，还是故意当看不见？你不用急着回答。本王说过了，这次是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朱砂帽重要，还是脑袋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程阳林倒吸一口冷气，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程大人，王爷的话你要好好想清楚了，你若是真的做了什么就快些坦白。不然闹大了容易牵连到家人。”

秦颖逸冷冷的看着开口帮腔的石覃宇，这小子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威胁朝廷命官？

程阳林先是震惊的看着石覃宇，而后很快眼里的光就暗了下去，整个人都跟恹了一样。

“王爷。”程阳林沉沉的开口道：“的确是下官年纪大了不中用一下犯糊涂。您所说的疑点下官也是今天才意识到。下官，实在是有愧于皇上对下官的赏识与栽培。”

秦颖逸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人，道：“糊涂！”

“是。”

“相国大人，”秦颖逸把视线转回到石覃宇的身上，冷声道：“你今天应该是要进宫面圣吧。今日这荒唐事，就请相国大人好好跟皇上说说清楚。顺便跟皇上提提该定一个怎样的年纪让为我朝效命多年的老臣们解甲归田，享受天伦之乐。”

“本相相信，皇上更想听到王爷与他说这些。”

“本王累了。身子不舒服，该回去歇着了。从今天起，在新的知府任职之前，衙门大小事务、案件，都由惩戒司接手。待到程大人接受完调查后，去留由皇上决定。”

“王爷。这不合规矩吧？朝廷命官的去留都是由皇上决定的，你说把程大人革职就把程大人革职了。。。怕是皇上那说不过去吧。”

“规矩？本王什么时候说要把程大人革职了？十二，本王刚才说什么了？”

被突然点名的十二稍稍楞了一下，下一秒便不慌不忙的说道：“从今天起，在新的知府任职之前，衙门大小事务、案件，都由惩戒司接手。待到程大人接受完调查后，去留由皇上决定。”

“听清楚了吗？石覃宇你知不知道本王现在就可以治你一个污蔑皇族的罪！”

石覃宇心下一泄，立马跪下道：“王爷息怒。”

“别以为自己真是什么皇亲国戚。在本王面前，你最好还是给我夹着尾巴好好做人。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你真当你犯了事，你们家能让你免了罪责？”

“是覃宇的不对。王爷教训得是。”

秦颖逸冷冷你的哼了一声，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即便现在以这么个理由把他弄进去了，石磊转身就能把他弄出去。而且自己这么一闹，舆论的风向可就都转向自己了。

秦颖逸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身看着尉迟容轩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刚才说的事，就麻烦相国大人了。”

“王爷客气。”

“那就先告辞了。”秦颖逸扯出个假笑，说完就走了。建齐快步跟上去，在经过尉迟容轩时稍稍顿了一下，向他点了点头而后跟着秦颖逸离开了。

尉迟容轩淡淡扬起的嘴角在主仆二人离开后就完全放下了。淡淡的看着地上的人，道：“十二，回去沐浴更衣，入宫面圣。”

“是。”

。。。。。。。。。。。。。。。。。。。。。。。

“这么说，这都是颖逸那小家伙发现的？”

“是。”

“这小子。。。”秦子坤脸上的笑容虽淡，但这对于喜怒不能随意外显的皇帝来说已经是很稀奇的事了。

“此事的确疑点重重，就依她所言，让惩戒司接手吧。真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还好，若不是。。。此事能牵扯出来的人真是不敢想啊。”

“陛下心里早有答案。”

秦子坤瞥了尉迟容轩一眼，笑道：“让那小子乖乖在府里好好待着，惩戒司独立于朝廷之外，除了朕以外没人能干涉。只要她少给朕惹事，朕自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是。”

“还有那退任年纪。不得不说，这建议挺好的。这么大年纪还受这份罪。。。可现在朝堂上大多都是老人。这条新政推行起来也是不现实啊。”

“臣以为，这正是陛下培养新人的好时机。陛下稀才爱才，想必这些年也有遇到许多优秀的年轻人。所谓资历固然重要，可光有资历还是不够的。还有，科举不设年龄界限，许多人穷尽一生，把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放在这一件事上，就为了求个一官半职。这多少还是有些可惜的。臣以为，人年老，不一定就无所用。相反，他们身上拥有的能力都是年轻小辈无法媲美的，可陛下心里也清楚。现在朝上大多的老人都已不再有当年的热血，虽然现在正处于太平盛世，可谁知道哪天会发生些什么呢？”

“此事急不得，需要从长计议。先把眼前这事解决了再说吧。”

“陛下英明。”

“那份折子朕看过了，已经着手去准备了。”

尉迟容轩闻言，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微微低头道：“陛下圣明。”

“嗯，”自从秦子坤认定尉迟容轩跟秦颖逸的关系不一般之后，他对尉迟容轩的态度就随意了许多。不是因为默认了他们的关系，而是因为万一是真的，自己才好义正严明的将他们两个分开。“今日就不多留你了。早些回去吧，颖逸的成绩朕看过，真是辛苦你了。”

“陛下言重了，王爷聪慧机敏，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你就不用替她说好话了。她是有些小聪明，可还没到你所说的奇才。她要是真能有一番作为，朕也能对先帝有个交代了。”

尉迟容轩只是笑着，并没有接话。秦子坤沉默了片刻，就让尉迟容轩离开了。

。。。。。。。。

建安王府内。

“王爷，这事咱就不接着管了？”

“惩戒司接手，哪里还有我管的余地。”秦颖逸轻轻的吹着嘴边的茶，抿了一口，还是有点烫。只觉得嘴唇有点干，不宜再吹气，秦颖逸便默默把手上的茶水放下。

“就不怕石家从中作梗？”

“我倒是希望他石磊真有这本事能从中作梗。”秦颖逸看着安玲珑不解的模样道：“惩戒司直属皇上，文武百官皇室子弟任何都不得插手干涉惩戒司办案做事。我让你去惩戒司本就是在玩火。其余的我就真不能做了。”

安玲珑点了点头，又道：“可也不能排除惩戒司内没有与官员或皇室勾结的人呐。”

“可别忘了正宇可是有三张王牌的。”

“三张？不是就尉迟容轩和上将军郎易平吗？”

“错了，”秦颖逸拿起桌上的梨擦了擦咬了一口道：“相国尉迟容轩，上将军郎易平，还有惩戒司司长燕长洲。燕长洲为人低调，鲜少出现在世人眼前，听说只有皇上和少部分人见过他的真容。他文武兼备，在接手惩戒司以来不仅来了此内部大清洗，办案效率也是直线上升，冤假错案，几乎没有。”

“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现在只要不出意外，迟彦很快就能被放出来。真凶现在估计是茶饭不思吧。”

闻言，安玲珑的眉头还是无法舒展开来。“可是，石家再怎么说也是太后的娘家，若皇上有意放过他们呢？”

“傻丫头，正因为他们是外戚，所以才更不能放过。”秦颖逸咬下最后一口梨，慢嚼咽下后道：“石磊可是两朝元老，前半辈子为国家浴血奋战。如今女儿是当今太后，外孙是当今皇上，这权力地位，你以为能小到哪去？皇上或多或少都绝对会有所忌惮，当皇上对他们有所忌惮时，他们的好日子其实也就已经到头了。外戚干政可是大忌，你以为他们这些年干涉得还少？我让你们去查，一开始的确是想自己解决这个案子。可当我确定凶手是石覃宇之后，让你们都收手才是上上选。天底下能瞒得住皇上的东西极少，但石家做的事，肯定不再其中。所以啊，估计现在石磊想杀了石覃宇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