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贵妃娘娘。”

陈霜和甄灵云乐晚晴早在外头恭候了多时，此刻一见陈盈出来，三人便都齐齐迎上前去。

陈霜恐她眼疾未好得完全，便扶住她的胳膊道：“姐姐都跟宁嫔说了些什么？费了这么大会儿的功夫。”

陈盈一笑，握住了她的手：“没什么，只是让她做个选择罢了。”回身又向甄灵云和乐晚晴道，“你们陪了我几日，也该回去歇歇了。”

甄灵云听她的意思，不觉问一句：“怎么，你不回宫去吗？”

陈盈道：“我想去趟延禧宫，把清妍接回来。”

她病倒这几日，清妍一直寄养在太妃娘娘那里，正不知近况如何。

眼下她身子既是好得差不多了，还是把小丫头接回凝月宫来吧，有那么可爱的一个小人儿陪着她，多少能减轻她这两日的痛楚。

甄灵云和乐晚晴闻言，自是不好拦住她，三人便结伴到了延禧宫。

韩贵太妃将将吃罢早膳，瞧着她三人进来请安，半眯起眼，无声地将陈盈打量一遍。

看她气色已然如同从前那般娇艳，因了前番中毒的缘故，身形虽消瘦了一些，但却更加惹人怜爱，真个是当得起一句“红颜祸水”，心里不免有些气堵。

气宁嫔不争气走了歪路，也气陈家祖上烧了高香，明明记得印象里先相国夫人卫氏和相国陈冲都不是十分出众的人，偏生二人的女儿却美得不似凡物。

淡漠地收回打量的目光，韩贵太妃没甚好脸色问着陈盈道：“贵妃的身子都好了？若是不好，趁早不要到处走动，免得再撞了什么邪神，叫人说不清楚。”

陈盈知晓太妃不喜欢她是有历史原因的，不过，她这会子没多少心情与太妃娘娘计较，是以就得体微笑道：“臣妾多谢太妃娘娘挂念，臣妾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想着清妍这几日在延禧宫叨扰了太妃娘娘一些时光，心中委实过意不去，臣妾过来就是想请示太妃娘娘，可否许臣妾将清妍带回凝月宫去？”

她一口一个臣妾，态度恭谨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言语也比往日妥帖，韩贵太妃一口气噎在胸膛不上不下的，半晌才从嗓子里哼了一哼：“本宫还当你忘了自个儿名下还有个公主在呢，清妍陪了本宫多时，也该是时候回你的凝月宫去了。只不过这会子她还没醒，待她醒了，本宫再叫人送她回去。”

“那么，臣妾就先行谢过太妃娘娘了。”

陈盈轻轻施礼，未及起身，便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臣妾没有请示太妃娘娘就自行拿了主意，还望太妃娘娘海涵。”

韩贵太妃皱皱眉：“哦，不知贵妃说得是哪一桩事？”她可是已经听闻了，皇上把安嫔的后事和宁嫔的处置都一并交给了贵妃娘娘料理。

安嫔追封为妃，在她看来并没什么特别之处，毕竟往年也曾有过旧例。

倒是宁嫔那边，闻听贵妃一早就去了天牢，该不会是私下里对宁嫔……动手了吧？

若真是这样，便是贵妃在理，她也不能任由贵妃一人在宫中独大。

她一眨不眨地盯紧了陈盈，只等着她回话。

陈盈浅笑了笑道：“是关于宁阑珊的事，她谋害臣妾在先，构陷安嫔在后，于法而言，其罪当诛。只是臣妾想着，她毕竟伺候过皇上一场，亦是秀女堆中百里挑一摘选出来的，若是就这么给她定了罪，倒让人说皇上和太妃娘娘看错了人。再者，听闻宁贵宁大人风评甚佳，若因宁嫔之事，而毁了一方父母官，也白费了朝廷这么多年栽培他的心血。是以，臣妾自作主张，将宁阑珊褫夺封号，逐出宫门，去那山顶敬慈斋削发为尼，日夜为如妃诵经超度，以赎其罪。此后，宁氏一门便与宁阑珊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这么说来，陈贵妃饶过了宁嫔不说，竟还打算要放过宁家老小？

韩贵太妃有些不信她会这么好心，便追着问道：“然后呢？”

陈盈一笑：“然后臣妾打算将如妃风光大葬，迁入妃陵。”

“就这些事？”

韩贵太妃还是有些不信，曾几何时，性情乖戾的陈贵妃，居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悲天悯人起来？

“从蓉，本宫莫不是老了？”要不然，她怎么都跟不上贵妃的想法了？

韩贵太妃眼看着陈盈来了又走，怔忡许久，也缓不过神来。

从蓉掩口轻笑，上前给她捶了捶肩道：“奴婢一早就跟娘娘您说过，贵妃现如今可不是从前那个模样了，娘娘您还不信，这一次总可知道奴婢说得没错吧？宁嫔犯的罪，说是十恶不赦都不为过，太妃娘娘凭心想想，若换做太妃您在如今贵妃的位置上，您能这般轻巧就饶过宁嫔去吗？”

她？她若是贵妃，受了这场灾难，必然是饶不了宁嫔的。

自古后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对敌人心善，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再大度，也容忍不了一个害过自己的人，好好地活在自己眼皮底下，哪怕出家为尼，也不能解此恨。

却为何，陈盈那个女人竟能做到这般淡然？

她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韩贵太妃甚是纳罕，从蓉知道一时半刻的也说服不了她，便不再于此事上多言，只道：“咱们宫里没了小公主，难得清静下来了。”

韩贵太妃失笑：“清妍那个小丫头，都被宠惯坏了。不过，咱们宫里如今也只有她和清庭两个孩子，若再多两个就更好。只是，看眼下这情形，也唯有贵妃有希望怀育龙种了。”

听闻皇上最近时常在凝月宫起居，旁人想要分一杯羹都不可能。

韩贵太妃思及此事就难免惆怅，不觉把那选秀之事又提了出来。

从蓉笑道：“眼看都要到年关了，开春即可选秀，太妃娘娘您就别太心急了，咱们也不怕多等这几日。”

“哎哟，本宫怎地不心急？”韩贵太妃叹口气，“再不急起来，这宫里还有个人气儿吗？”

统共就四妃六嫔，去了一个李妃，去了两个入冷宫的嫔妃，现如今再去了一个死了的安嫔和一个出家的宁嫔，剩下的就只有三妃两嫔了，还比不过皇城根下大户人家呢，好歹大户人家还有几个通房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