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准形容过程浅兮最多的一个词语，就是倔。

在很小的时候，母亲打算把她从外婆家接到市中心居住，她不想离开外婆，僵持了好几天，但最终还是没办法，只能跟着母亲。

初中的时候，母亲不给她买画板，她就偷偷打工赚钱自己买画板绘画，被母亲发现了她就再买，因此母女关系一直很僵，责骂声不断。

高考后填报志愿的时候，她想选其他学校的跟设计有关的专业，被母亲发现后直接逼迫她删除，她不同意，本准备偷偷提交，结果被母亲没收了所有通讯工具，自己帮她做主。

在所有被迫决定的分岔口，她都倔强的坚持了很久，可是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就连程时准也开玩笑的说过，早知道就别折腾了，反正结果都一样，还不如让自己好受一点。

程浅兮自己有些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的坚持都是没有意义的，好像很可笑。

那么这次呢。

她固执又坚持的喜欢了司硕那么久。

也要让她失望吗？

程浅兮的眼眶很红，咬着牙强忍自己的难受。

下一秒，落入了一个怀中。

司硕似乎也很难受，身躯微微颤抖，紧紧的搂住她。

“抱歉……”

啊。

程浅兮心一紧，突然间很想逃跑。

看来她的坚持还是没有意义的，是吗。

“让你变得那么没有安全感。”司硕继续出声。

程浅兮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想哭的，但就是很没有出息的控制不住。

“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司硕松开程浅兮，拇指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弯腰与她齐平。

声音郑重而认真，“程浅兮，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程浅兮又落下一滴眼泪，顺着下颚滴落到地面。

她错愕抬眸，愣愣的盯着司硕。

突然间，只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你说呢？”心情崩不住，她哭着抬手往司硕身上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要拒绝我。”

司硕心疼的看着她，握住她挥舞的手，再一次往他身上搂。

“抱歉。”他只能重复这句话。

程浅兮为他做了太多太多，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

“不许说抱歉。”程浅兮命令。

“好。”

“你确定，你真的考虑好了？”程浅兮垂眸，“我不希望你是因为觉得不能再拒绝我所以才这么说，我也不是会强人所难的人，拿得起放得下。”

“考虑清楚了。”司硕给她的回答是毋庸置疑且坚定的，“是因为你。”

“那你也知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你们队内肯定会有很多闲言碎语，你不会介意么？”

司硕反问她，“那你会介意么？”

“我平时没在你们队内，不需要介意什么。”

“那我就不介意。”

程浅兮的心突然被什么击中一般，悸动得厉害。

司硕的介意，是在她介意的基础上。

她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司硕同样一笑，“我答应过你的，不会远离你，就一定不会。”

程浅兮顿了顿，“你什么时候答应的？”

“除夕夜。”

“啊？”

程浅兮没听见。

当时还因为司硕没有回答而难过了一小会。

“没听见？”

她摇摇头。

“那我再跟你说一次。”司硕靠近程浅兮，在她的耳廓，声音轻如薄雾。

洒在耳畔，偶尔带动着发丝拂动。

那瞬间，心脏跳动声特别明显，扑通扑通，每一下都是喜欢着眼前这个人的代表。

仿佛在证明。

她的倔强没有错，她的坚持也不是可笑的，总有人来替她满足她那颗单纯执着的心。

司硕松开她，“这下知道了？”

“嗯！”程浅兮点头。

她听到了，也确定了。

司硕亲口说的——

“我、也、喜、欢、你。”

……

元宵节的花灯会，终于不是独自一人闲逛了。

一个人跟两个人一起，还是有区别的。

“我刚才买了根糖葫芦，一个人没吃完。”程浅兮低声，她的音色中还有些未散去的沙哑，“然后我扔了。”

司硕看向她，“不相信我会过来？”

“我不知道。”她努努唇，“可能有赌气的成分。”

紧接着她又示意自己手中拎着的袋子，“我还买了个发箍……突然就想起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

司硕心揪着疼，“想看我戴？”

“嗯……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程浅兮毕竟刚哭过，眼睑还是红红的，看起来委屈巴巴，让人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司硕有片刻犹豫。

但最后还是豁出去了，“那你帮我戴上吧。”

程浅兮侧头，并没有动作。

缓缓的才出声，“你这算是在哄我吗？”

“嗯？”

“你不是还跟别人说要一起去逛花灯？”

“没说过，我只想结束那边的应酬然后回来找你。”司硕坦白。

他一直都将相亲这件事看成是应酬。

“噢。”程浅兮的心情好了点，“我开玩笑的，这么可爱的发箍，你戴上的话回头率肯定很高，我才不想备受关注。”

司硕一笑，“那我们继续往前走？想吃什么东西。”

“我又想吃糖葫芦了。”程浅兮的目光落在方才独自停留过的摊贩前。

“走。”

“但是我吃不完。”

“剩下的我吃。”

“那边的豆花看起来也很好吃。”

“你先吃，剩下的我解决。”司硕毫不犹豫。

程浅兮倏地眉开眼笑，噗嗤一声。

“好呀。”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就是手上有点空。”

司硕学着她的样子摊开自己掌心，“这样？”

“牵我！”

程浅兮用命令的口吻。

她要司硕牵她，主动的。

司硕反手握住她，光明正大的十指相扣，温热的掌心温度传递，大手牵小手。

程浅兮满意一笑，“以后你也要这么主动牵着我，知道不？”

“好。”

“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是被迫的。”

“没有，这是主动的。”

“没感觉出来。”

“没感觉？”司硕骤然止住脚步。

松开牵着程浅兮的手，搭在她的肩膀搂住她，“那这样呢？”

“还有。”

他又松开程浅兮，握住她的手指。

弯腰，附身，越来越靠近她。

紧接着。

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点。

很快又松开。

“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