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二贼得虹焰

优美的琴声伴着悦耳的笛声……那种旋律的美妙无与伦比！乐曲如清风拂面，又如狂涛吞石……如潺潺捐水，又如万马奔腾……如细雨柔风，又如暴风骤雨……在芊芊玉脚难以置信的的挥舞之中……妙音如溪涧春水，流入心田！每个音符都在敲打着听者的心头！裴冰珠坐在地上，脸上的惊恐在渐渐的散去，脸面儿慢慢地恢复了红润之色，双目微眯，身子已经挺的笔直，有了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神采！那边的屠佳宗却是情形大不相同了，只见他的整个身子在轻微的颤抖，脸形在慢慢变的扭曲，身子禁不住踉跄了一下，似乎已经站不稳了身子，手中的虹焰剑一下拄在了地上，可是虹焰剑是何等的锐利啊！那怕是坚硬的山石，也让它无往不前……随着虹焰剑的剑身慢慢的没入山土之中，屠佳宗的身体也是似失去了本人的控制一般慢慢的前倾，最后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剑柄之上，随着压力……虹焰剑整个剑身都插入了山坡的砂石之中，屠佳宗的整个身子也是如面条般趴在了地上！他的头如死人般的贴在地面儿之上，许久没有反应，终于……他费力的动了一下，好是力不从心，用力慢慢的抬起头来，伸出手颤抖的指着尼姑无力的声音道：“你……你是……莫非你就是千指仙飞鹰师太？”

乐曲一下止住……林间瞬间变得寂静，只是美妙的旋律犹在耳边回荡……尼姑白白的细手在玉笛上弹动了几下，动作好是高雅精致！接着玉笛慢慢的从红唇上移开，朱唇一翘，微微的一笑道：“老施主太客气了！其实人和仙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念之差而已！淡看红尘便成仙，醉生梦死永为凡！贫尼刚才是提示过施主的……此曲叫静心听涛曲，施主的心境不平静啊！因为杂念太多，孽事太重！所以才会与乐曲对抗，好胜心起，心里便想着怎样才会压制住对方，水火交融，于是就有了伤害！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静下心来仔细的想一想——恩怨生死悲欢离合……只是人生的一次又一次经历而已，何必去看得太重呢？路总会有尽头的，最终我们会得到什么剩下什么呢？也许只是一声叹息而已……如果你不想太平凡——只有名垂千古和遗臭万年才是我们应该在乎的东西！如何选择才是最重要的……”苍老的声音不轻不重，但落地有声，荡气回肠！更是让人回味——沉思！

屠佳宗沉默了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慢慢地挺起身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随着双臂撑起的身子，嘴角的鲜血让风吹落，但已然管不了那么多！看来受伤不轻！只见他的嘴角微微的翘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声音道：“多谢师太的教诲！是非对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仙道凡尘——也是自己的选择！师太已经看出了老夫并不是什么好人，就出手杀死我吧！本人知道现在的处境，或许连一只蚂蚁也不如，事已至此……绝不会有什么怨言的，我倒是想看看声名远扬千指仙到底是凡人，还是已经得了道的神仙！会不会……和我们这些凡人一般见识呢？”屠佳宗老奸巨猾，想借此来抬高对方，看能不能给自己留一条小命儿！

千指仙飞鹰师太淡淡的一笑道：“老施主真会说话，能看得出施主还是在迷恋凡尘的……其实只有死在你手中的人才真正有资格来杀你，可这个说法儿又太荒诞！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在鹫峰山之上，我真的想知道这位女施主到底做过什么错事儿……以至于你对她痛下杀手！我还要告诉你……无论是神仙还是凡人——对坏人留情那就是在纵容坏人犯错，也与坏人无异，菩萨也不会答应的！除非他有改过的想法儿和行为！”她的口气变得严厉，让听到的人不禁胆寒！

屠佳宗何尝又不害怕呢？他的心又是狂跳了起来……裴冰珠猛转头看着他，声音不大但很严厉的问道：“屠佳宗！做人应有好生之德，就算你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也应该有一念之差的时候，我只想听你一句实话……上官平是不是被你害死了？”

屠佳宗没有勇气抬起头来，他在喘着粗气，双臂似乎是不胜体力，一下弯曲，整个身子又趴在了地上，他的头在轻轻地摇动，有气无力的声音道：“我是想杀死他，可是他的轻功那么好，我根本就追不上他，为了分散注意力，他还把剑插在了树干上！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是你的事情了，大不了一剑把我杀死。”此时的屠佳宗当然不会引火烧身，他知道怎样说谎话才能使人相信。

屠佳宗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裴冰珠自己心里明白，一时竟然没有了主意，她看了飞鹰师太一眼，似在寻求她的意见，师太微微一笑道：“丫头！刚才老施主的一句话你不觉得很有道理吗……是非对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他的话你是怎么理解的？事情是没有对与错的，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有时候——事情该自己决定的时候就要毫不犹豫的去做！优柔寡断——害人害己！”

第三十一章 二贼得虹焰

这些话可是太有哲学性了，更是让人无可辩驳！直接就封住了屠佳宗的嘴！裴冰珠似有所思，许久才自点了一下头，看着飞鹰师太道：“千指仙大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都这个年纪了，我不会杀了他，但我要废了他的武功，让他以后做一个没有能力做坏事的凡人。”

屠佳宗的心瞬间凉了下来，禁不住身子又颤抖了起来……此时的他心里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将要发生的一切！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裴冰珠话刚说完，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呢！突然一物带着风声直向她们飞来，飞鹰师太没有迟疑，一把抓在了手中，是一块儿衣衫布包着一块碎石，碎石上还插着一枚坐佛铜钱……登时脸色一下变了，布片上好像写着字，忙打开去看，竟然是一纸血书：渡客佛先生在断魂崖有难，速去相救！本人身有重伤，不便露面，冒死通知！事情自己斟酌！飞鹰师太看完血书，一下眉头紧蹙，手中的血布衫一把抓在了手中，轻声的对裴冰珠道：“丫头！再为老尼穿上步履可好？”裴冰珠不及答应，忙动手去做……飞鹰师太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又轻声的道：“丫头！可否愿意为我抱琴？”

裴冰珠答应一声，将琵琶抱在怀中，感觉飞鹰师太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自己不便相问，忙也站了起来，屠佳宗当然不知真相，他的双目之中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颤抖着声音道：“师太！都说神仙是不杀人的，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儿？我一定会重新做人的！”

飞鹰师太一声轻笑道：“神仙不是不杀人——而是不滥杀人！对那些一心向恶死不悔改的人还有什么可同情的呢？放虎归山——与恶人无异！而且我也是凡人，更是嫉恶如仇的凡人！老施主都是快入黄土的人了，应该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剩余的人生……我们还有事儿，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做人，对自己说过的话负一下责任，相信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终会有再相见之时！现在请你速速离开鹫峰山，告辞了……”话音落下之时，一只手臂抱着裴冰珠身子已经出去了数十丈之外，但话语犹如近在耳畔，一字一句刺入耳中，钻入肺腑，让人的心不禁颤动，屠佳宗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瘫痪在了地上，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

千指仙飞鹰师太已经远去，屠佳宗正在思量着怎么办……一个人影儿快速的从林中跑过来，屠佳宗已经没有力气做出什么反应了！看清了来人是龙潇子，才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龙潇子忙把他扶着坐了起来，屠佳宗忍不住摇头叹气，无力的道：“道兄！你去了哪儿啊？害的我差点儿丢了性命！要是咱俩在一起的话我的结果就不会这么惨啦！”

龙潇子扶他坐正身体后，便去拔插入山石之中的虹焰剑，口中更是哼了一声道：“幸亏没有和你在一起！不然咱俩都得死，就算是再加上十个咱俩也不是飞鹰师太的对手啊！她可是一个爱憎分明惩恶扬善对坏人从不留情的人物！如果不是我在暗处骗走了她们，你的下场不会很美妙的！先别乱想了，赶紧调运一下内息，飞鹰师太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说着话时，已经拔出了宝剑，放在了屠佳宗的身边道：“我去把他们的马牵来，咱们赶紧的离开这儿吧！”

此时的屠佳宗对龙潇子满是感激之情，轻声的道了谢，便慢慢的吸气调理内息，龙潇子快速的去行动，他此时心里想的是快些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儿可能是他们一生都不敢再光顾的地方了！

千指仙飞鹰师太和裴冰珠寻找渡客佛先生自然没有什么结果，因为英雄相惜才轻易的上了别人的当！可令千指仙不知道的是渡客佛先生真的已经离她而去了！而上官平的生死也成了裴冰珠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英雄散去……环峰山庄也成了一个普通的山庄，千指仙一心为国，遣众英雄北上抗蒙，想不到数年之后有些人仍在关系着大明的江山！裴冰珠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已经是举目无亲，被千指仙收为了唯一的弟子，将全部功夫倾囊授之，若干年后——江湖中出现了一个新的门派，那就是全部是由残疾人遗弃儿收养而成的一个门派——鹫峰山灵女宫！

功名利禄，恩怨情仇，明争暗斗……一时的痛快满足着有些人粗糙的心灵！没有人去想这一切到底是不是过眼云烟！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可谁能看出平静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玄机呢？

龙潇子将受了重伤的屠佳宗弄到了一个偏僻的镇上，住进了一家偏僻的客栈，平时也不敢出门儿，五天之后，屠佳宗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已经大有改观，便与龙潇子商量以后的打算……屠佳宗对龙潇子的照顾自然是感激不尽，而最庆幸的是——那把虹焰宝剑成为了他们的手中之物！看龙潇子说不了几句话边去摆弄那把宝剑，那种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屠佳宗叹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了，他斜躺在太师椅上看着正在舞剑的龙潇子道：“道兄！如果没有你……现在的我恐怕是已经腐烂在荒野之中了，你的恩情我今生都难以回报啊！”

龙潇子看来并不介意自己的付出，挥了一下宝剑哈哈一笑道：“屠老弟太客气啦！咱俩是多年的朋友，过谦之话就不用多说了，如果是我遇上了和你一样的情况，我想你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好剑啊！活这么大这种宝物还是第一次见过，真是不敢相信我们会成为了它的主人啊！”

屠佳宗手捋胡须笑了一下道：“道兄！你可知此剑的来历？”

龙潇子一下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注目看着他道：“难道屠老弟你知道这个宝物的来历？真是让我不敢相信了？那就说说看吧……”

屠佳宗点点头道：“道兄！此物只怕我们不配拥有，但请你先不要心急……听我慢慢道来你就会全明白了……”

龙潇子听完了经过，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看着屠佳宗淡淡的声音道：“原来是这样啊！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传说，屠老弟！你是怎么想的？”

屠佳宗仰起头，双眼看着房梁，叹了一口气道：“经过了这次的浩劫，有些事情我也是看的淡了！我们都是这把年纪的人了，说句实话——还能吃几年的饭啊？也该停下来歇歇了……”

话还没说完呢！龙潇子摆了一下手道：“老弟！老哥哥打断你一下……这个安享晚年的生活我可是刚刚经历过了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真的是乏味啊！当然了——这和一个人的性格脾气还有环境有着一定的关系，而且我的想法儿并不代表你的看法儿，你的意思……是不是想把宝物献进皇宫领赏？然后用那些赏银平平淡淡的安度晚年呢？”

屠佳宗郑重的点了一下道：“道兄猜的不错！说来……我也曾是家财万贯之人！为了一己私怨，倾尽了所有的家产，可是回过头来看看……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虽然也算是满足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儿！可是劳神费财，真正的结果却是一无所有啊！”

龙潇子闭了一下眼睛，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道：“老弟的心情我理解！但有句话说出来请你仔细的斟酌一下……且不谈咱们年老之事儿，虹焰剑如何在我们的手中咱们怎么去解释？进了大内皇宫，有些事情就由不得咱们的解释啦！只怕是千口难辨啊！再说此事仅仅才过去几天的功夫，也可以说是在风口浪尖儿之上，只怕是我们有进无回啊！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屠佳宗闭眼沉思良久，才自点了一下头道：“道兄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如此宝物我们又怎敢招摇撞市的带在身上呢？那不是自找苦吃吗？临时不能入宫咱们就先想一个万全之策，以防招来祸端，时时的打听风声，以便将这个祸根及时的处理掉。”

龙潇子在默默地点着头，心里却是冷哼了一声，手中的宝剑又舞动了起来，暗自心道：看来我和他的意见分歧太大，真不该当初救了他的命啊！临时先不要向他透露自己的想法儿，先敷衍着他再说！——却不知如果不救了屠佳宗的性命，自己便不知道虹焰剑的来历，明目张胆的带着贡宝行事，只怕是祸事来的更快些！屠佳宗已经看出了龙潇子的异样表情，眼睛盯着他道：“道兄！还没有说说你的想法儿呢……”

龙潇子慢舞宝剑，轻轻一笑道：“多年的交往老弟应该了解我的为人吧？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多少主见的人，就按你说的去办吧！只是当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呢？”

此话一下让屠佳宗的心里对这个救命恩人产生了反感！心中暗道：这个牛鼻子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如此一来他对我可就是一个威胁了！不行……得想办法让他说出自己的目的，不然自己的心里总是不踏实啊！他慢慢的站起了身子，来回的走了几步道：“道兄！我的身体再有两天就能完全的恢复了，咱们先提前做一个打算吧？待在这里不闷死才怪呢！”

龙潇子慢慢的吐气收势，将虹焰剑往桌上一放道：“老弟！你也活动一下身子吧？说的不错，怎么死也不能闷死啊！天南地北海阔天空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啊！这次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就好好的享受吧！我感觉咱们的年纪还不是太大，为什么去浪费掉那些美好的时光呢？”

屠佳宗在用手抚摸着虹焰剑的剑柄，心中也是有了数，点了一下头道：“道兄的想法儿不错，人老不服老是一种精神！行走江湖是一种乐趣，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但目前来说是一个最好的想法……天下美景尽收眼中谁人不向往呢？好主意……”

龙潇子说了那番话心中有些懊悔起来：还是不小心说了自己的目的，也罢……如此坦诚相对倒是更好，省得让他怀疑我心有别意，当下看着屠佳宗的眼睛问道：“老弟！听你如此兴奋，看来你也赞成我的临时计划了？”

屠佳宗点点头道：“不错！但我们不能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离开，为宝物弄一把剑鞘，然后咱们要易一下容，这都是为了安全着想，好久没有安心的四处游玩了，这次一定要好好的快乐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