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又挂了
作者:不明就里 | 分类:仙侠 | 字数:3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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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如斯如斯
一道湛蓝疾光乍然划破结界,落入混元境内。
钟鼓赶到时,只见十禾鬓发散乱,衣衫不整地瑟缩在墙角,低声呜咽落泪,锁骨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全是青紫瘀痕。
眸中,波光潋潋,满是惶惑凄楚。
鄢墨缓缓自床榻上坐起,弯腰捡起散落的衣袍,慢条斯理的穿衣肃整,掀开红帐床帏,扶了把床沿,悬于床幔上的玉璧撞击长鸣,分外暧昧旖旎。
他神色漠然的踱步直钟鼓身前,行动间襟口略略敞开,衣衽松垮垂至腰间,他抬眼,不以为意的将衣带随手扯了扯。
淡淡道:“兄长今日怎的有空前来。”
钟鼓的脸色难见的阴沉:“你做了什么。”
“哦。”鄢墨顺着钟鼓的目光,瞥了一眼墙角的十禾,讥笑道:“不够明显么?她是我未过门的妻,男女欢爱之事兄长也要管么?未免,宽了些。”
钟鼓脸色剧变,再忍不住揪住了鄢墨松垮的衣襟:“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怎么能,怎么可以……”
“钟鼓!”鄢墨大喊钟鼓的名字,骤然将他揪在自己衣襟上的手,用力拽落,反揪住他的衣襟,拉至身前。
“你少假惺惺,给我做这幅伪君子的模样!叫人恶心!你说我,那你自己呢?你做过什么?”言罢,猛的出拳砸向钟鼓的面庞。
钟鼓的脸被打的偏过一边,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鄢墨面露冷笑,径自揪紧了钟鼓然后用力后推:“我说你和她呢?做到那一步了?”
“什么!”钟鼓全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面色沉若寒冰,唇张了许久才厉声叱道:“你,如今竟恶劣至此。”
“我恶劣?”鄢墨笑了,指节几度舒张,竭力遏制心底那股凛然杀意。
“简直,混账!”
鄢墨略一侧目,眉梢轻扬,拍了拍钟鼓的双肩,神色中尽是嘲讽不屑,“倒是头一回,听你骂人,再骂一声听听!”
怒气翻腾上涌直充,这是钟鼓平生头一回动怒,却是对他最爱的弟弟,他唇角发僵,倏然笑了,却也不知在笑什么。
鄢墨面上的笑容也愈发深了,却始终未达眼底,便陡然化作了丝丝缕缕的寒意,凝结成霜冰。
“混账!”
钟鼓终是怒吼出声,化掌为拳重重砸向鄢墨。
鄢墨倒是没想过钟鼓会对自己动手,不及防备生生挨了这一拳,虽未动用半点法力,却将他唇角打破出血。
他斜斜挑起眉梢,在唇角摸到一丝湿漉,是溢出的血迹。
“这也是,你头一回,对我动手。”鄢墨的指腹轻轻摩擦着那点血迹,扯动受伤的唇角,仍旧在笑,眼底全是哀伤之色,语调已近乎凉薄:“是,为她。”
墨玉色的瞳仁分明是一派无可撼动的寂静,呼吸困难且沉重。
他竭尽全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心一意的相信她,只相信她。
可原来这才是真相,这样的残忍。
她同钟鼓,原是两情相悦的,不过为了个般配的身份,才寻他来做那块踮脚石头,他原来,也不过是块踮脚的石头罢了。
心口间,最柔软的一处被片片凌迟,锥心刺骨,寒凉浸透。
鄢墨面上的平静一点点碎裂开来,沙哑出声。
“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五指微张蓦然抓紧了钟鼓的肩头,步步逼近,用尽全力抡拳将钟鼓打倒在地。
他不管不顾,和钟鼓厮打在一起,恨意在心头叫嚣,久久难以平息。
他予以重拳,钟鼓也同样会以重击。
两个俊美的男子,就这样扭打滚在地上,从房内滚到漫漫黄沙间,皆在拼命互相撕扯。
鄢墨心神俱乱,手下全然没有章法,用尽了所有力气,直将钟鼓掀翻在地,
钟鼓也全然没有留手,一拳一掌,用力至极。
十禾努力擦干面颊上的泪水,扯落了架上的嫁衣,盖住了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冲了出来。
鄢墨的目光落在那大红嫁衣上,倏然失神被钟鼓揪起来摔在门板上,用力之大,直将那扇门砸碎了一半。
鄢墨躺在一地木屑碎片中,胸口气血翻涌,呕出口乌血,那双眼紧紧盯着十禾身上的嫁衣,怔怔没了动作。
钟鼓还欲再打,十禾冲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师尊,不要!”
钟鼓的喉头几番滚动,终还是渐渐垂下了手,敛目道:“他这般对你……”
十禾没有说话,有股莫名的哀伤在逐渐弥漫,涌上心头。
“呵。”鄢墨发出声轻笑,侧目看着她环住钟鼓腰身的双手。
那笑容有些苍白,恍惚刺痛了十禾的眼,大颗大颗的泪珠,止不住的滚落。
可她分明,不记得眼前这个人。
鄢墨眉心紧拧,指尖不自觉收紧,可也只是垂下了眼帘,把所有的情绪掩盖在眼底。
他看着十禾抽泣着同钟鼓说:“带我走。”
而后,钟鼓便将她打横抱起,一如画卷中的那一幕。
“十禾!”他破口而出,可那声音沙哑如斯,微弱如斯。
他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拦住他们,可浑身上下,却似乎没有半点可供支持的力气,他只能颓然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他们远去。
“十禾,十禾……”
直到那双人影彻底消失在他眼底,他才勉力支持着身体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追了两步。
又倏尔脱力,跪坐在地,唇几度开合翕动,手握成了拳,拼命的捶打地面,直至指节全然染上淋漓鲜血,骨肉模糊。
他喃喃喊着十禾的名字,撕心裂肺的大笑,直到抽搐痉挛,跪倒在地,指尖将肩头那处结痂的伤口再度抠破,可却未曾感到丝毫的疼痛。
他头一回爱上一个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他双手奉上努力填补的一颗心,在此刻彻底碎成了齑粉。
“我想把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送到你眼前……”
“我曾拿命爱着你啊,为什么要骗我……”
风清日朗,清风冽冽,他却昏昏沉沉,几近疯癫痴狂,眼角不自觉淌出一滴泪,滚烫的触感,划过侧脸。
鄢墨坐起身,那滴泪折返,换了个方向划过面颊,他伸手摸了摸。
他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可以没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