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夏多并没有直接诉诸言语威胁，他很清楚，就算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骂遍了，对方也很难真正破防。

毕竟在很多科曼索精灵眼中，人类就是一种“下等生物”，下等生物的狺狺狂吠，需要放在心上吗？

但夏多是谁，说起来，他也曾当过科曼索真王，虽然是在投影位面，但对于科曼索诞生的细节，恐怕要比眼前这位拉格伦祭司多得多！

要破防还得从对方真正关心的事物入手！

“泰'奎瑟一族的长久延续，必以人民权利的长久延续为前提；真王统一诸部，必以所有人民的长久和平与团结为前提。”

当着阿考拉高层以及两位科曼索使者的面，夏多用更偏向于科曼索的口音、语调念出了这句箴言。

阿考拉这边，大多冕王顾问团成员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艾斯比兰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唯有那两位科曼索使者，脸色大变，特别是那位护剑法师，已经很难说是用脸色难看来形容了，简直就像死了亲人一样。

而那位拉格伦祭司，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惧的事物，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夏多，“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到这一幕，夏多的心情舒爽极了，他知道这俩科曼索精灵可算是破大防了！

刚刚他说的那句箴言，出自杰伦斯塔末代冕王欧森斯的预言，同样也是科曼索冕王即位时的誓言。

是科曼索冕王的统治能够存在并延续的基础。

背叛了誓言，那毫无疑问就不再具有统治的合法性。

作为亲历过投影位面“科曼索诞生”并成为科曼索真王的人，夏多可以负责任地说一句，科曼索的诞生过程或许存在某些隐秘，但总的来说，并没有多少猫腻。

欧森斯冕王的预言就相当于“立国宪法”，科曼索冕王即位时的誓词就相当于对着宪法宣誓。

“宪法”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非常正派，合乎传统，言必说“人民团结”、“长久和平”、“五族平等”。

但实际做下来呢？

北地联盟成立前，科曼索可是一直奉行“大精灵帝国主义”的，什么“五族平等”根本就是一句空话。

国内德鲁伊群体被压迫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即便是北地联盟成立后，伊利瑟尔冕王的统治方针有所改变，但现在这样，试图用不正当的手段谋求统一，也绝对称得上“违宪”了。

伊利瑟尔冕王即位已经近千年，即便以精灵种族的长寿，从科曼索诞生时期活下的精灵估计也所剩无几了。

即便还有很多，又有谁敢说一句不是呢？

说到底，伊利瑟尔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可能是他一个精灵拍脑袋就能想出来，必定要与他的支持者协商。

或者说，并不是科曼索冕王一个精灵“违宪”了，而是科曼索的统治阶级一同摆烂。

只是有些事，做可以做，但说出来，见光了，那就不美了。

因而这些年来，科曼索的“立国宪法”几乎要变成一项隐秘了，不是没人知道，只是没人愿意提起。

难道要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恐怕拉格伦祭司也没想到，一个人类竟然会知道其中的内容，还当众说了出来，直指己方的软肋，这简直就是破大防。

破防+失态，拉格伦也没心思继续留在这里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和那位护剑法师一同离开了。

……

科曼索使者狼狈离开后，阿考拉冕王才不无失望地说了一句：“还没来得及将我们双方的新协议知会科曼索呢！”

“冕王不必失望，再过不久就是北地联盟的协商会议，到时候一并知会各国，或许会让科曼索更加‘欣喜’呢！”

说完，艾斯比兰又面带微笑地看向夏多，“没想到夏多特使还对科曼索的历史如此了解，刚刚那一幕可真是太解气了！”

“解气是解气，怕就怕他们连那最后一层脸面都不顾了，那就难办了啊！”

至少明面上还愿意遵守并维护秩序的科曼索的种种行为还是能够预测的，一旦对方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那就真的防不胜防了。

夏多的话也引发了冕王顾问团一众成员的担忧，反倒是凯尔赛克冕王面色还算平静，告诉众臣：“我们已经和耐色瑞尔签订了共同防御协议，不必过于担心。”

之后又提醒夏多：“耐色瑞尔不会像科曼索那样，不信承诺、不守誓言吧？”

“当然不会，来之前议会一再强调，耐色瑞尔与阿考拉是唇亡齿寒的友好近邻，断不会因为外界的些许威胁而背弃协议。”

这句话当然是夏多自己加的，所谓“唇亡齿寒”这样的新鲜说法甚至还引得一众顾问加以阐述、联想。

实际上，夏多来之前伊奥勒姆转述的议会原话是——“只要阿考拉能拖住科曼索，耐色瑞尔就会一直支持它。”

只不过，夏多不想说得那么露骨，尽管双方都心知肚明，但有些话不说出来比说出来效果更好。

相比之下，“唇亡齿寒”的说法，更能照顾到阿考拉精灵敏感的自尊，也更容易让他们接受。

……

接下来，夏多又在阿考拉多留了一天，原本是想看看科曼索使者还会有什么把戏，只是没想到那三个科曼索使者竟然什么都不做，就直接回国了。

于是夏多便也没再多留，解除了星质投影，让意识回归时之塔的本体之中。

睁开双眼，妮雅就坐在床边安静地看书，夏多抬了抬手，感觉有些无力，但这点动静已经足够惊动妮雅了，只见她欣喜地转过身来，扑到夏多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我好担心！”

“嗯，先放开我，我有礼物给你！”

身为妻子，妮雅对于夏多身体的真实力量自然是相对敏感的，在意识到夏多有些虚弱后，她当即起身将夏多扶起靠在了床头，问：“什么礼物？”

“嘿嘿，是阿考拉冕王送的。”

说着，夏多便一件件地将礼物从随身空间掏出来，放到床边。

一套阿考拉诗歌集、一尊净化雕像、一尊丰饶雕像，以及两罐博努原叶。

前面三样是常规的外事随礼，夏多去之前就已经了解了，倒是两罐博努原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猜可能是因为当时与福斯王子游览首都时随口提了一句，后来才出现在礼单上。

那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