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初说不出话。

原因是双重的，既有身体上的虚弱不便，也有心灵上的拒绝回答。

Lucy和医生们商量了几句，确定夏如初此时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强行出场时，非常失望。

待医生们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时，Lucy终于爆发了。

“明明知道今天有这么重要的酒会，你怎么就发烧了呢！！”

夏如初还是头一次看到Lucy这么生气的模样，有点不解，但还是弱弱地道了歉：“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再说你是对不起谁，对不起我吗？不，你是对不起你自己！本来你会在今天成为先生第一个公认的女友，现在好了，没戏了！”Lucy比自己错失这个机会还要发狂。

夏如初有点发愣。

她知道酒会是公开场合，顾景明让她做她的女伴也有一定的公开意思，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层含义。

可是……

夏如初黯然，自嘲地笑了笑。

第一个公认的女友。

听起来似乎很有体面和地位，但终究也只是一种打折的光荣，带有安抚与中和的性质。在看清了二人未来结局的走向后，这个所谓的殊荣对夏如初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对顾景明而言，注定不会在一起的女友，和情妇的具体差别到底在哪里呢？

或许就是一个见不得光，一个过一过明路，就当是给个肯定：告诉公众他有过这样一个女人，不算太丢人。

夏如初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贪心的女人，可她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恩赐”，心中满是消极和颓废的情绪。

Lucy正抱怨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狐疑地盯着夏如初：“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昨夜洗了冷水澡然后在露台吹风？”

夏如初心里猛地一跳，尽管她并没有这样做，可还是莫名地心虚：“没有啊……”

还好发烧本来就脸微红，不然这个时候肯定会被Lucy看出破绽。

她是没想到，要是能想到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Lucy这个人果然可怕，居然能一眼看穿人心底最隐秘的愿望。

Lucy死死盯着夏如初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悻悻然：“算了，现在追究这个也没用。”

夏如初心怀侥幸：“先生会不会很生气，然后因为这个疏远我……”

Lucy的表情有点古怪，似笑非笑：“谁知道呢，不过搞不好物极必反哦。”

物极必反？

夏如初没弄明白。

Lucy嘱咐了赵宜兰一些该注意的问题后便离开了，家里瞬时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摆钟走动的滴答声。

夏如初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安心地松开了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

她忽然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因为生病了可以不用去上课。

尽管夏如初从小就是优等生，生病在家也会被夏母呵斥指责，但只要是学生就很少不会为这种特殊的“假期”而暗暗高兴的，她也不例外。

晚上，赵宜兰做了清淡的鸡丝粥和小菜端了进来，夏如初勉强吃了一点，实在是吃不下去。

就在赵宜兰劝她再吃点的时候，宋琼来了。

“老天爷，你怎么发烧了啊？”她风风火火地一把冲到床边，摸了摸夏如初的额头：“还好还好，感觉没那么烫手。”

夏如初有些惊讶：“你不是去出差了吗？”

“就在隔壁市，不远，这不一听说你病了立马赶回来了吗？怎么只吃这么一点，生病需要补充营养的，接着吃！”宋琼命令道。

夏如初笑了，只好逼着自己多吃了一些。

宋琼看差不多了，就不再勉强她，而是小心地在她背后垫了个大抱枕，让她靠着：“吃完了别急着躺下，对胃不好，等会再睡。”

夏如初点点头：“我没事的，你赶紧去招呼如夏吧，这个点儿她也该吃饭了。”

宋琼满不在乎：“有阿姨在招呼呢，怕什么！而且我刚刚回家放东西的时候，她听我说你病了，嚷嚷着等会带着小鸭子来找你，把小鸭子给你玩。说是姨姨玩儿了小鸭子，病就好啦。”

小如夏最喜欢一只橡胶鸭子，无论吃饭睡觉洗澡都要带着，别人很难沾指。如此珍爱之物只因听说夏如初病了，就大方地让出来，真的是一个小天使。

夏如初心中满是暖意。

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果然是很值得的。如果一时的隐忍便能守护住这对母女，那她愿意一直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