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小五离开了金毛之后，她心里也想了很多。这次，她终于决定了要放手。她一直都在欺骗自己，或许事情可以挽回吧。

可是就在她看到了金毛嫌恶的眼神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原来不是所有的错误道歉都可以弥补的，原来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这天早上的课，小五翘课了。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学校的天台上，看着满天的云彩发呆。

天上的云彩飘来飘去的，千变万化。上一秒两片云彩相遇了，下一秒就可能再也不见。如果不能在一起，不如从未相遇。如果能在一起，即便是化成雨滴的刹那也是美丽的。

小五想和金毛一起化作雨滴，那样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不会分离。小五一直是一个人，从很久以前开始……

小五小的时候，总是能够看到爸爸对妈妈拳打脚踢的，那种骂骂咧咧的语气让她害怕。爸爸打妈妈，妈妈就打小五。妈妈总是会揪着小五的头发，骂她“臭丫头”，让她干各种各样的活儿。

后来，小五知道了，爸爸和妈妈根本没有爱情，他们结婚是因为她的存在。所以，离婚后，爸爸妈妈谁都不想看到自己，他们彼此都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看到自己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

虽然那两个人对自己并不是那么好，但是小五就是觉得自己像是犯贱一样，总是想要去见一见他们的孩子，想知道他们到底哪里比自己好了，为什么他们就可以拥有爸爸妈妈的爱？

小五那天偷偷躲在妈妈的住的居民楼下面，当她看到那个女人下楼，怀里抱着“她的孩子”。

那个女人似乎过得很幸福，她笑着像每一个周围的邻居们打招呼，她后面跟着一个憨笑的男人，仿佛很怕她受伤一样，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自觉地把手放在她周围。

那个女人还会时而回头看着男人放声大笑，他们说说笑笑。小五在那个女人的脸上见到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慈祥。

可是她所有的笑容都在看到她一瞬间呆滞，她不知道那天她是怎样落荒而逃的，她知道自己一定很丢人，鼻涕眼泪什么的都被他们看到了吧。

对了，小五走得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

小五再也没有去找过那个女人，她从那一天起，就答应过自己，以后她要过得比谁都坚硬，有多坚硬呢？就像是老家用石头砌成的墙壁那样，无坚不摧。

小五伸出手来摸了摸天空的云彩，那么遥不可及，就像是她的幸福一样。

小五想，也许金毛也是同别人那样想的一样，觉得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以随便同别人上床。没有知道她的绝望，她讨厌那天赤身裸体躺在陌生的床上的自己，第一次她觉得她可能没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她的心里上有一道防护墙，没有人能够闯进来，直到她遇见了那个男孩，那个说过要成为她的依靠的男人。

她第一次知道金毛是因为他的姓——万俟，听起来那么好听，他总觉得叫这样好听的名字的人一定会像阳光一样明媚，是她这样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所无法了解的吧。

金毛确实像是她所想的那样“耀眼”，却不是像阳光那样的耀眼，但是她还是打心里喜欢他。

她还记得那天她打完工回家的时候，在不知名的巷口处，看着脸上还有些青肿的男孩子，抱着一只腿部受伤的小猫咪，给它包扎，明明感觉是有点落差的画面，她却温柔地笑了。

她心里想着，原来不是每一个有着刺青的男孩子都不懂爱，她的嘴脸微微上扬，骑着单车偷偷离开了。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奇妙，金毛会出现在她回家的路上，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努力抚平自己激动的情绪，害怕金毛发现自己的感情。

也许年少的感情就是这样，一开始的表现都是胆怯。

所以，当金毛说出那句“那我可不可以做你背后的人呢？”的时候，她的心跳几乎是慢了半拍，没有人知道她说那句“嗯”的时候，她的世界春暖花开。

很金毛在一起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人这样宠坏。她的世界从那之后仿佛都是在围绕着金毛转的，她觉得他就像是在所有的人的爱里面长大的，所以才会那么暖心。

金毛会对所有人发脾气，除了她。所以金毛手下的兄弟们都会叫她“大嫂”，她虽然每次被取笑，她都会让他们闭嘴。可是讲真的，她的心内一点都不反感这个称号，这样会让她感觉有一种归属感。

小五就这样坐在天台边上，下面是人来人去。小五想着，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她这样的不过也就是其中之一吧。

她不知道在这里待了有多久，感觉天色已经开始昏沉，校园里的人几乎都快走光了。

她也应该回家了，还有一个人在家里等着她呢。她的脑海里是那个有点老年痴呆的外婆，她和那个女人的相貌有三分相像，所以当她有时候想起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会叫她“死老太婆”。

天色已晚，小五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路上还是像平日里那么喧嚣，她就这样穿过与自己仿佛隔了一个空间的人。他再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周围世界的压迫感，那种感觉自打金毛出现在她的世界后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过了。

小五冷笑一声，呵，原来不管怎样，结局都是这样。原来自己到底从未被这世界温柔以待，每每都是以刻薄荒芜相欺。

她走到家里的时候，外婆正在煮粥，看到她回来叫的却是“茹茹”，这是那个女人的乳名，果然连这份仅存的爱都有种是偷来的感觉。

小五没有像往常一样张扬，只是安静地喝着外婆给她做的稀粥，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经红了。

外婆好像被她泣不成声的举动吓了一跳，把她瘦弱的肩膀搂在怀里，拍着小五的背，就像是哄孩子一样。

这次小五真的是哭的像一个无法回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