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九咬着唇瓣，垂眸摩挲着手里的画像。

她本来想中途跳车的，但是那个时候，她收到了父亲的来信。

秦无渊将她的事情告诉了她的生父秦历河，秦历河当即写了信，要秦恪务必将她安全带回来，他十分想见凤卿九。

一边是她的亲生父亲，一边是顾暮舟。

凤卿九难以抉择，但秦恪答应她，只要顾暮舟解释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和秦无渊都会原谅他。

她始终相信顾暮舟，心中认定他一定会来找她，和她解释。

“二哥，我更想带着他一起见父亲。”

秦恪顿了一瞬：“小九，你应该知道，其实皇兄和我都不太支持你们的，我们没有拆散你们，不过是看在你对他用情至深，但是，如果他真的弃你不顾，我们更不可能让你们在一起。这一次，他可有告诉你他的打算？他攻进皇宫这件事，甚至都没有告诉你！”

“他肯定有苦衷。”

“真有苦衷，真的在意你，他一定会来寻你，到那时，叔父也不会反对你们的。”

凤卿九沉默不语，下了马车。

“小九。”秦恪语重心长道：“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因为顾寒修的前车之鉴，我和大哥都觉得你的后半生更要谨慎。”

“姑娘，我觉得秦将军说得对，我们不如看公子如何做，您不是相信他吗？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何溪也劝道。

凤卿九思量再三，点了点头。

这也算是对原主生父的慰藉吧，让他放心，顾暮舟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北域的京城和徐国大不相同。

徐国的京都虽然繁茂，商人小贩络绎不绝，夜市也十分热闹，但，和北域相比，少了几分人情味。

走进北域京城，四处可见的百姓穿着相差无几，在这些人中，根本分辨不出贵族和普通百姓。

许多向秦恪行礼的百姓和官员都显得十分随和，当官的和百姓之间，像是老朋友一样。

但若是有人犯罪，执法时，他们又是一丝不苟，严厉打击。

凤卿九很喜欢北域的氛围，这也是秦无渊的治国之道。

没有层次分明的阶级，没有令人生厌的优越感。

“秦将军回来了！”

“秦将军又打了胜仗，真厉害。”

“这就是公主吧，果然和皇上将军一样，生的如此貌美。”

“公主殿下，以后有需要尽管来找草民，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周围的百姓将他们团团围住，嘘寒问暖。

“小九刚回来，你们别吓到她了。”

秦恪开口，替凤卿九解围。

凤卿九的确受宠若惊，从未见过如此场面。

“公主殿下在徐国受了不少苦，我们都听说了，那个杀千刀的狗皇帝！让他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有百姓愤愤不平道。

凤卿九稍微有些不太自在。

“其实，是我给他下了毒。”

她并不想让百姓们觉得她是个什么都能原谅的善人，既然大家如此坦诚，她也不该做作。

闻言，那些百姓竟然竖起大拇指。

“干得好，就应该这样！”

“公主不必自责，这件事你没错，是他有负于你。”

“就是，公主也不必担心两国关系，我们北域国力雄厚，不和徐国合作，也照样活的自在，相反，他们还得跪着求我们。”

……

凤卿九感动得差点落泪。

徐国根本没法和北域相比，看他们的态度就知道秦无渊把北域治理得多么好了。

“小九还要去见皇兄和叔父，改日再和大家唠唠。”秦恪打断了众人的对话，朝着凤卿九挤眉弄眼。

凤卿九会心一笑，朝着百姓们点头示好。

在众人的视线中，凤卿九跟着秦恪入了宫。

皇宫的装潢十分简洁，简单的深蓝色格调，石砖都是最普通的，连屋顶的瓦片都和百姓家里的一般无二。

不过，这皇宫是真的大。

比徐国的皇宫大了两倍。

凤卿九没忍住打趣道：“大哥这是养了多少的美妾，这么大的皇宫。”

“不是大哥，是皇祖父，皇祖父喜欢美女，所以……”秦恪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但……为什么现在亲王不多？”

“你不知道，当年，有很多皇子反对叔父登基，联合起来逼宫，是叔父手段雷厉风行，将他们都处置了。剩下的一些没有野心的皇子也都被派去封地了，所以皇兄继位的时候，可以说没有任何威胁，叔父都为他扫平了。”

凤卿九心中十分感慨。

秦历河能用一己之力扫平这些障碍，足以说明他能力卓着。

“父亲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叔父这个人重情重义，杀伐果决，凡是触碰他逆鳞之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当然……除了皇祖父，这也是叔父的心病。”

凤卿九垂下眼睫，有些哀伤。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忽然冲了出来，边走边喊：“是小九吗？小九回来了！”

凤卿九抬眼往过去，秦历河朝她奔过来，那张被岁月走过的脸上已经有了年迈之相，可神态之间的风华犹存，依稀能分辨出他年轻时的绝世容颜。

“小九！”

秦历河两眼挂满了泪珠，越是靠近，脚步越是踌躇。

他伸出双手，双脚颤抖。

凤卿九鼻尖酸涩，那种亲人之间的牵绊从心里滋生，逐渐蔓延全身。

她抬脚冲过去：“父亲。”

父女相拥，眼泪撒了一地。

周围的人见此情景，都十分动容。

秦无渊慢步走过来：“叔父，小九刚回来，肯定累了，你们就别哭太久了。”

秦历河后知后觉，擦了擦眼角的泪：“让为父看看，看看我的小九！”

他上下看着凤卿九，在她身上，甚至看到了曾经的李悦盈。

“你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真像，一样的风华绝代！”

“父亲这些年可好？女儿没能尽孝，还请父亲恕罪。”

“傻孩子，说什么呢！这不怪你！感谢老天，让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父亲，母亲的事，我很自责……我有机会将她带回来的……”

一想起李悦盈，凤卿九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

“人……各有命，可能我这辈子都无缘和盈盈再续前缘……无渊已经将盈盈的尸身带了回来，现在我将她葬在我的院子里，以后我每天都能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