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问罪

十三王爷刚想开口，反应过来的秦驭风却忽然说道：“等一下！”

紧接着，他便没有再询问十三王爷，而是看向了沈浪，“沈浪，朕想听听你的看法，十三皇叔说的是否确有此事？”

十三王爷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不大好看了。

讲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先将整件事情说出来的那个人总会得到更多的支持与理解，所以才有这么一句古话，叫做先入为主。

十三王爷原本也是做此打算，与其让沈浪告状告到朝臣面前，不如他自己先早交代，这样便可以将许多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还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掩盖掉部分真相。

但若是沈浪先开口的话，恐怕事情便不那么好办了。

想不到秦驭风竟然也想通了这一点，临时打断了他准备好的节奏，十三王爷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心中难安，一双眼睛飘向一旁的六王爷。

而六王爷却站得笔直，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一般。

“罢了，刚好你与六皇叔归来，还没有说你们在寇国的所见所闻呢，不如趁此机会一同道出。”

“是。”

沈浪弯腰行礼，随后便将他在寇国所经历的，与寇国皇位更迭之事娓娓道来，整个过程惊心动魄，其中重点描述了寇国与大云达成的协议，也加重描述了在寇国忽然多出的那一个神秘势力，沈浪讲述到这里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十三王爷一眼。

十三王爷脸色一白，“你别看本王，你不会是想要暗示陛下，那寇国的势力是本王所为的吧？本王何德何能，竟能千里之外传讯于寇国？可莫要污蔑于我！”

沈浪微微一笑：“是不是污蔑过会再说，我还没有说完。”

于是，他又将归来的过程中遇见海匪之事讲述了出来，虽然说得中肯，但言辞之间还是能感受到，沈浪确定此事是十三王爷所为。

毕竟，那群亡命徒可什么都说了，马车上还有两个锁在里头呢。

朝中文武百官听闻此事，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在寇国遇见皇朝更迭外加天灾就罢了，竟然在回京的路上还有生死之局，那可是苍茫大海啊！

若是那船真的被打破了，一船的人都要葬身海底，连尸首都捞不回来。

群臣看向十三王爷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都想不到，平日里只觉得十三王爷与沈浪不对路子，几次三番地栽在沈浪手里，但却不成想，竟已达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这两人，都是不好得罪的主，一时之间，朝中竟也无一人敢说话。

“…事情便是如此，陛下，臣不认为十三王爷是一时失察，种种事迹也过于巧合了。”

沈浪冷笑着看了一眼十三王爷。

秦驭风心里哪还有不相信？在沈浪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全信了，只是在朝堂之上并不是他皇帝的一言堂，也只好装装样子，向六王爷询问道：

“这，朕也不能只听你一人之言，六皇叔，此行你与沈浪同去，你来说说，沈浪所言是否属实？”

十三王爷也将目光放在了六王爷身上，眼中带着希冀。

只见六王爷点了点头：“回陛下，沈浪所言十分中肯，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哦？”秦驭风诧异地看向六王爷，询问道：“那六皇叔怎么看十三皇叔？”

六王爷低下头，“臣不敢妄加揣测。”

十三王爷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原以为六哥会替他说话的。

不过……毕竟是好兄弟，六哥不会不救他，现在不说话，兴许是藏了什么后手。

想到这里，十三王爷才脸色稍霁，心里舒坦了些。

整个朝堂迎来一阵沉默，秦驭风顿了顿，终于才缓缓开口：“十三王爷，你有何话可讲？”

这小皇帝终于肯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了吗？

十三王爷保持着跪地不起的姿势，说道：

“虽说其中有所误会，但始终都是罪臣的错。”

“前年，罪臣路过梨州之时遇见那里逃荒出来的百姓，一时心软，便将这群人都带回了京城，给了他们一些银钱，让他们自行离去讨生活，臣便再没有管过。”

沈浪听着十三王爷的虎狼之词，差一点冷笑出声。

然而，十三王爷并未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说道：“没成想，这群百姓竟拉帮结派，跑到沿海的地方干起了海匪来，甚至到处打着我的名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群人与此次沈浪遇刺又有什么关系？”听到一些明显着装模作样的废话，秦驭风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们便是刺杀沈浪的那群人，也不知从什么渠道知晓沈浪在寇国，要走哪一条航线，便埋伏在那一处专门候着……”

“十三王爷，”沈浪打断道：“你口口声声他们借用你的名声，非为作歹，可他们为何要刺杀我与六王爷呢？若真是一群刁民，他们怎么敢如此作为，我是朝廷命官，六王爷更是皇亲国戚，小小海匪怎敢触这么大的眉头，他们又是如何发展壮大的？”

“这……”十三王爷心虚地擦了擦额角的汗，强作镇定道：“本王不知，毕竟本王也只是与他们有过那一次短暂的联系，兴许是他们想要报答我的恩情，又听说了你与我不和……”

“呵，”沈浪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

“王爷若如此说来，那便怪了，既然与王爷毫无干系，为何王爷在沈某人回京之后第一时间便能知晓此事，并上赶着来负荆请罪，我可是还什么都没说啊！”

“这……”十三王爷的嘴巴仿佛被堵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满朝文武，见到他这副表情，也都对孰是孰非心中有数了，只等着看十三王爷该如何作答。

“是我，”六王爷适时出声，有些歉意地看向沈浪，“诸位都知晓我与十三弟关系不错，此行遇见了危险，心中忐忑不敢于家人诉说，怕家中妻女徒增担忧。”

“所以，我便昨夜去到十三弟的府邸，与他彻夜畅谈，毕竟这群人口中是的确说出了十三弟的名号来，我问他，他这才知晓。”

十三王爷长出一口气，一颗心终于落了回来。

放下了心，他又不由得有点飘飘然地看向沈浪，想从沈浪的脸上看到他期待中的失望表情，没成想，不论是沈浪还是秦止月，都神色如常。

十三王爷心中冷笑。

这一对小夫妻也就是强壮镇定罢了，有六哥出马，他这一次必平安无事。

毕竟，出行的两人并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最终结局也是成功归来，再加上一切的一切都被他瞥了个干净，如此一来，顶多也就是罚俸，关在府中反省一段时日而已。

又怎会伤筋动骨呢？

想到这里，他嘴角都有些抑制不住地上扬了。

只是，想法很美好，现实之中，沈浪却没有按照他的剧本来演。

只见沈浪轻笑一声，看向十三王爷，“十三王爷说完了？”

十三王爷一愣，下意识地点头。

“既然十三王爷演完了，那微臣也便看够了，启禀陛下，那一日遇刺，微臣并没有全歼海匪，倒是悄咪咪地绑了其中二人藏了起来，现如今正在殿外等待传召，不如咱们听听他们二人对此事有何说法。”

秦驭风原本也想着此次可能就是轻拿轻放了，却忽然看到局势有变，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头，当下便点了点头。

传旨太监喊道：“宣证人殿前问话！”

随后，便有带刀侍卫押送犯人来到殿前跪下，两人看着这偌大的金銮殿，又东张西望地看向文武百官，显然是被这样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嘴唇都带着颤抖。

“罪……罪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颤抖着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有一个倒是还有些胆色，悄悄回过头来看向十三王爷的位置。

十三王爷现如今已经面如死灰了。

若是沈浪随便寻来几人凑数，他倒还有能力指正一番，可这二人分明就真的是他派出去的人。

十三王爷注意到了那人投来的目光，咳了一声，装模作样道：“你看我做什么，皇上问你什么，你便老实交代就是！”

沈浪听着这话便笑了：“是啊，老实交代便是。”

老实交代，将十三王爷给扳倒，他家人的命不就没人拿捏了？

只怕这些人并不敢如此。

秦驭风问道：“你们二人可是行刺沈浪与六王爷的那一批？”

“回皇上……是，我们二人是唯二活下来的。”

秦驭风想了想，琢磨着开口：“听口音不像京城人士，家在何处啊？”

家在何处？

两个海匪听着脑瓜子一阵晕眩，这是什么问题？

不是问案情吗？怎么牵扯到家乡在哪里了？

他们窜供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啊？

其中那个聪明一些的，不由得又朝十三王爷所在的地方望了望。

十三王爷无声地比了个“梨洲”的嘴型。

只可惜……对口型什么的，还是太过于抽象了。

那人看到口型，仿佛见到救星一般，连忙磕头：“回皇上，我们都是柳州人士，因为逃难当了海匪，这一次只是想干一票大的，谁也没想过会遇见朝廷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