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有着落就没什么糟心事了。夜色已临，韩姑趁着骨罕纠集人手挨户探查的时候折回春风馆。她账房的身份极高，酒楼也不敢说什么，便于她执行刘夕阳的命令。

刘夕阳几人在厢房中藏得隐蔽，临近子夜的时候院中潜进四位骨罕，愣是在厢房中查了许久也没有瞧见有人。刘夕阳不敢保证夜间就一次试探，直到天色微亮木匠回家他才敢和黄壮重新坐到桌边。

一大早程彬拿着一壶酒把木匠引了出去，没过多久他又带着几人抬着三张各式瘸腿的桌子回到了院子。木匠傻乎乎地在院中修补着桌子，对几人入了厢房视而不见。

程彬坐到刘夕阳身边，拿出一副牌九放在桌上，身后几人各自从身上摸出花生豆干，有搬桌子的有泡茶的，没过多久厢房里就布置成了流氓聚会的场所。刘夕阳接过程彬递来的茶，在几人骂咧咧的玩牌声中笑道：“你小子可以呀，耍了这么多年银子还没被债主打死。”

程彬嘬口小酒回道：“我做人实在，的确是欠了不少钱但我每笔钱都没欠过个把月的。还得及时再借不难，更何况你不是还没死么！”

刘夕阳掀开面前的牌随手扔了出去，微笑道：“我认识一个家伙玩骰子是一绝，并且人很实在不懂出千，等以后安稳了估计你能和他玩到一块儿去。”

程彬回道：“那也得过了这一关再说，没有九苏给我斟酒喝不痛快。琳达在哪儿我大体有底了，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研究具体对策，宫里散出消息要在两天后处刑九苏二人——我不信她会这么做，但估计这时间点肯定代表着什么。”

刘夕阳轻声回道：“昨夜我研究了一晚，暂时有个想法先说给你听听，你看看是否可行。”

程彬点头，一旁的拎竹惊奇地看着二人。从来没听说刘夕阳和别人商量事，更别说用上这种询问的语气了。这程彬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竟然会比少爷厉害？

“等你找到琳达的具体位置咱就动手。大体便是两处同时行动，交浪能用的人只剩下妘萌儿，两处跑他肯定顾不过来。闯天牢的要提前行动一会儿，这一处交给我和黄壮他们，毕竟南蛮还不知道你们的存在，趁着我们引起妘萌儿的重视你们抓紧进宫救出琳达。”

程彬回道：“你怎么保证宫里不会将三人关在一起？”

刘夕阳笑道：“关在一起她也得让我知道关在哪儿吧？对我多少还有点忌惮，不可能把她们都放进天牢；要是都和琳达关在一起这个我也查不出来的。况且这事儿就一赌局，赌妘萌儿会在哪儿的玩命游戏。我要是赌输了那就交待在天牢里，你收了心思在交浪娶妻生子吧。”

程彬注意力都在手中两张牌上，躬着身子搓着牌九，猛地拍在了桌子上：“双天！怎么样，我这运气能输？”

刘夕阳不会玩儿，看着手中的一个三点一个六点的牌直接扔进场中。跟着程彬来的几人都在洗牌，只有一旁的黄壮看清了刘夕阳的牌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出声提醒。

重开一局，程彬刚瞧见一张牌木匠便走了进来，说是活儿都做完了。程彬把牌一扔，叫上一个兄弟和木匠一起出去买上酒食。三人勾肩搭背地出了院子，给外人的感觉便是三个赌鬼模样，虽有不屑但南蛮并未规定战时不得解闷儿，这些混日子的主儿并没多少人在意。

没过多久三人便拿着一堆酒食回到了院中，稍微收拾一瞬连院门都没关，几人便开始了吆喝。看这架势是准备大冬天的在院子中喝酒耍钱，估计动静小不了。交浪巡视的差役经过此处，厌恶地呵斥了一顿，收了不足两的奉钱满意离去，顺手将院门给他们带上了。

程彬进了厢房，准备搬桌子时才发现走之前的牌局还在，他随手把牌九收好也没瞧手牌是什么，不过黄壮再次看见——和刘夕阳上把牌一样的牌面。

刘夕阳跟着众人大摇大摆地坐在了院中，拎竹不让他喝酒那便不喝，只要有聚在一起吃喝吹牛的氛围便可。几人喝到了中午，把木匠灌的不省人事，把邻里给烦的在家画圈儿，程彬领着来的几个人拍着肚皮地走了出去。

杯盘狼藉，拎竹也没有小娘子的觉悟，陪着刘夕阳回到厢房后迫不及待地问道：“少爷，这程彬到底是谁？我来苍空阁快十年了怎么没听过也没见过他？”

黄壮也充满了好奇，只是不敢问而已。刘夕阳见这二人好奇心甚重，微笑道：“那你知道苍空阁的构成吧？”

拎竹嘁道：“谁不知道？最下面是一群姑娘负责伺候你们臭男人的，顺便给你这个臭男人挣钱。比她们身份高一点的是平常探子，打探情报什么的；再往上就是各处内宅丫鬟和我们十二花魁；首领自然是当家的，当家的上面是你咯——当然你俩什么姿势这个不探讨。”

刘夕阳看了眼黄壮，黄壮的认知基本上也是这个程度。他又望向拎竹，一直把拎竹看到怀疑人生了才开口道：“夜乐凌少年、花五宁雨姊妹都哪儿去了？”

拎竹恍悟道：“对，还有暗武什么的。就是一群屠夫嘛，身份也高不到哪儿去。”

刘夕阳苦笑道：“苍空阁真是这样子还用让三大衙门研究上七八年么？你想啊，飞花亭主、骨罕头领和幽冥府教主这些你们都听过，你们什么时候听过苍空阁主这个称呼的？苍空阁其实是一处产业，我要是真有心三个国家查我是查不到任何背地的勾当，所以你说我是幕后黑手这个可以，要说是什么主什么头领的这就不对了。

苍空阁的确是我建立的，但我很少管。我的用处等同于各大衙门的文库，不过是一个会走路并且会自己分析情报的文库。世界这么大，你把我剁成肉馅儿也顾不上全局，这不就需要有人替我去管理么。并且我这么懒，基本上都是琳达和程彬几个管理的呀！真说苍空阁主，他们比我担得起。”

拎竹撇嘴道：“你还是没说程彬是何方神圣。”

刘夕阳嘿嘿一笑，舒坦地靠在椅背上，似是忆起了很美好的日子。他嗅了嗅屋里残留的酒臭味，说道：“我胖子铁豹和田礼程彬几人都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后来包括钱鸳步挚还有艾梓兵，哦现在他叫艾良。这几人便是当时在东莱作威作福的混混们，领头的自然是我，东莱发展停滞不前很大原因是我们胡闹造成的。当年我和胖子负责行动，程彬和步挚出谋划策，铁豹田礼给我们顶包，其他人助威协同。分工明确的日子多美好，所以现在的苍空阁分工也很明确。”

拎竹怔怔地陪着刘夕阳回忆，突然意识到问题，说道：“是很美好，但是几天后的行动你也没说明白呀！”

“怎么没说明白？”刘夕阳想起黄壮和自己说过的牌九大小，叹道：“咱们三个负责救出九苏姐二人，琳达那里交给程彬。妘萌儿不确定在哪里的，除非他会被某件大事给吸引了注意力。都说了程彬等于苍空阁的半个头子，他想做什么我指挥不动。”

谈笑间便决定好了彼此的归路了？真是兄弟不用言语共勉，一坛酒的事情。

不行那就再来一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