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朝阳冲淡黑夜降临人间，初升的日光散落整个天际，四处乱逛。

一抹金光颤微地挤进开着缝隙的窗，想一窥帘后的景。

宽敞昏暗的房间，正对朝南摆放有一张双人大床，倾斜而下的光线顺着缝隙直射床尾，白色末梢染上金黄。

床上两人黑色寝衣与白色睡衣相依相缠，白净的额头抵在蜜色胸膛内，紧实光滑的腰腹上搭着骨节粗大的手指。

一缕微风随阳光地呼唤紧随而来。

左侧黑发双目抖动缓缓睁开，腰腹间的五指不自觉地收紧，把怀中人拢得更靠近自己，空闲的一只开始到处摸索。

遍寻不着的被子，让迷蒙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神情哭笑不得。

午睡，午睡的被子踢得乱七八糟。晚上，晚上又要求睡一起，结果一晚过去，踢得影子都摸不见。

无奈章于只好松开手掌躬起身，慢慢挪动身躯，尽量不吵醒身侧还在熟睡的人。

“章于？”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身前位置发出。

温热的触感离开，陈牧川追着温热就跑，越追它跑得越快，人就追醒了。

揉着迷蒙的眼半坐起身，又一扑，重新抓住已经在床沿边的人，嘴里含糊不停：“起那么早干嘛？”

回头，章于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低声道：“不是约好今天要去爬山？”

昨晚午夜茶话会一散场，章于有听见几个小朋友在门边大声商量，今天早上要去爬山的事宜。

爬山两字出来，陈牧川浑身激灵，人清醒大半，说话声音都清晰起来：“我不去！”

人后仰，头直接埋进枕头里，闷闷的声音：“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神金啊，他们。昨晚搞那么晚，大清早再去爬山。”

“搞不好那山就是我最后的埋伏地！”

“什么？”章于站在床边，正扣着被床上人扯乱的衣扣，耳朵没听清最后一句。

陈牧川嗖得从枕头下钻出，嚷嚷：“我说！今天那个山，那山顶就是我最后的埋坟地。”

扣到一半哑然失笑的章于腿抵上床铺，大手揉乱棕色的毛发，后笑着起身：“乖，先起床吧。”

人径直往洗漱间走去。

感受到脑袋上的动静，陈牧川幽怨的眼神一瞥远去的人，小声不满嘀咕：“陪他们玩了一天，我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说到这里，声音再次变小，极尽己闻：“我谈个异地恋容易嘛我！”

边说边愤愤得捶打床铺。

叮咚。

床侧，黑色手机发出信息提示声。主人不理，并选择把白色的枕头搭在上面作掩耳盗铃。抱着头，小脚翘起，悠哉悠哉等洗漱人回来。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得不到关注的手机，开始发出连环夺命call。

陈牧川大手扯落白色枕头，拿过手机，对着屏幕开始噼里啪啦。

【好的时候是闺蜜，不好的时候是敌蜜】

小凤：@小飞象

白罗：@小飞象

小凤：@小飞象@小飞象

白罗：@小飞象@小飞象

小飞象：？？？

小飞象：我不是说了早上不爬山嘛……

小飞象：别叫了别叫了，有事给我烧纸吧，我偶尔会回信的。

白罗：神金！

小飞象：到底是谁神金啊，大早上去爬山？我已哭晕在厕所.jpg

白罗：我是为了你好！

小飞象：为了我好，就把我喊到山顶埋了？黑人疑问.jpg

小凤：什么什么？白罗什么时候说过把你埋山顶？

小飞象：反正我不爬，要去你们去。

小凤：本来就不爬。

小飞象：滚啊，你们！起那么大早？怒火冲天.jpg

白罗：章鱼老师昨晚没怎么样你吧？

小飞象：怎么个意思？

白罗：就这样那样的意思，懂？

小凤：酱酱酿酿，翻来覆去，你懂？

小飞象：我不懂。疑问疑问疑问.jpg

白罗：……

白罗：D？O？懂？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陈牧川睁大的眼睛注视着屏幕聊天信息，砰得爆发！

啪，电话一打过去。等人接起，也不待人说话，怒扔一句：“你说什么呢？”

白罗清脆平稳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接连不断，也不给人打断的机会：“没说什么啊，就是秉持人道主义，慰问你一下。”

“看你生龙活虎的精神，章鱼老师果然是好人啊！”

喟叹一声道：“我本以为，昨晚事发，今天的你是新生的你，看来爬山还是有点效果的啊。”

说完，啧啧两句，附送清晨独有的爽朗大笑。

陈牧川心绪激烈翻滚，久久酝酿，只能敬回一个字：“滚！”

手指重重点在屏幕红色按键上，挂断电话。选择再次埋入白色的枕头下，红红的耳垂暴露在外，昭示着与上次截然不同的心境。

等章于洗漱完出来，就看见人俯跪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脚步停滞，声音迟疑：“干什么呢？”

得到一句大声的“没什么”，从床上一溜烟地钻出，低垂着脸爬起，连跑带跳蹦跶进没人的洗漱间。

整理着自己衣衫的，回头瞄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

早晨8点25分。

几个人相聚在一起，又是老的房间，老的茶几。席地而坐的三人，纷纷在茶几上大快朵颐。

寒寒老师已跟白罗他们打过招呼，早早的就已去机场接人。

坐在餐桌边吃饭的章于，吃完收拾干净，顺手拿来一瓶矿泉水放在自家小朋友手边，人走进卧室去拿东西。

白罗已经观察好一会，碰碰隔壁手臂，悄声说：“你昨晚真的没被那啥吗？”

陈牧川从食物里抬头，咽下口中粮食，冷冷一句：“有病赶紧吃药！”

小凤听闻凑过来挤在一起，担心的意味呼之欲出：“可是昨晚，章鱼老师看着挺生气的。”

“那你们怎么没见，昨晚看电影的时候，他心情挺好得啊？”陈牧川吐槽道，两根筷子在手中翻转又翻转。

“就是因为看见你被亲得七荤八素的，所以昨晚才说去爬山啊？！”白罗搁在一边添嘴，小凤赞同地点点头。

悄摸着偷亲就算了，还亲那么久。虽说是乌漆墨黑的环境，又不是真没光！

陈牧川唰得一下，白皙的脸色瞬成粉皮，筷子一放两条手臂一抬，卡住凑过来的两个脑袋。

内心强忍害羞，小声但是义愤满满：“偷窥是种病，得治！知道吗？”

白罗与小凤对视一眼默契一笑，伸手直接扒拉掉没力道的手。

异口同声地：“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