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他凑到风雪澜耳边，低声对她说，“我是你的男人，这一点我是不会忘的。不过以后你要是经常这样提醒我，我也不反对。”

风雪澜满脸通红，踹了他一脚，把他踹远一点，然后拉过被子，又把自己裹了进去。

明明是为了让这家伙长点教训，怎么现在反倒像是让他吃到甜头了？

风雪澜觉得瞿姐的好意似乎被她用砸了，抓住这样的把柄，应该揍这男人一顿才对。

好在这种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等他们再回到医院，得知那个威廉竟然真的被离清晖他们给救回来了。

秦浒豪高高兴兴的跟在离清晖身后转来转去，却没敢冲他叫出“小神医”这三个字。

又过两天，威廉清醒过来，离清晖检查了他的状况之后告诉何耀释，他们现在可以问这个人一些话了。

何耀释特意让风雪澜跟他们一起进了重症监护室，风雪澜换上了一身防护服，戴着口罩和眼镜，谁也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人。

病房里，风雪澜再一次见到了曾经的“熟人”。

威廉那张漂亮的脸，如今看上去惨不忍睹。明显是他在被捕之前殊死搏斗的去抵抗，最后却还是没能扛得住枭狼的抓捕。

他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充满血丝，他扫视着走进来的几个人，目光之中满是警惕和敌意。

这样的目光，风雪澜很熟悉，曾经的他们，一直都是用这样的目光来面对那个黑暗的世界的。甚至，现在威廉心里是怎么想的，风雪澜都能猜得到。他虽然明白自己被救过来了，但是一定也认为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残酷拷问。

何耀释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用他可能听得懂的语言对他说，“威廉，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诚实的回答，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当一个陌生的敌人能够准确叫出他名字的时候，威廉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

何耀释是故意这样做的，他接着说，“我也知道你跟贝格里斯之间的关系，所以你一定对他非常熟悉，是吗？”

威廉更加惊讶，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人会对他这么了解。

“你不用那么震惊，你们那个组织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的非常清楚。现在我来问，你来回答。”何耀释开口问道，“贝格里斯这次不止是冲着傅九重来的，对吗？”

威廉犹豫了一下，然后努力开口，发出沙哑的声音，回答，“没错。”

何耀释又问，“盘龙山的矿难，是你们做的手脚，是吗？”

威廉又爽快的回答，“是的。”

“那批东西，还在贝格里斯的手里，他没能运送出去，是吗？”

面对这个问题，威廉再一次犹豫起来。

可犹豫之后，他还是做了肯定的回答。

到现在为止，威廉还算是配合，这在何耀释的意料之中。毕竟前三个问题都只是回答是或者不是，对威廉来说，应该是无关紧要。

接下来才是重要的，何耀释问他，“贝格里斯现在就在这座城市里，对吗？”

威廉不肯回答了。

何耀释又问了几个关于贝格里斯的问题，威廉干脆闭上了双眼，不理不睬。

风雪澜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何耀释的“审问”，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当初组织里给他们上过很多关于反侦察审问的“课程”，他们可都是受过各种苦头的。要是都像何耀释这样温和的问一问就了事，那他们当初的苦头是为什么而受的？

简直开玩笑！

风雪澜伸手拍拍何耀释，低声对他说，“能不能让我试试？”

何耀释毫不犹豫的跟风雪澜换了个位置，他就知道风雪澜肯定会忍不住想要自己过来跟威廉说话的。

风雪澜坐下来，先把手伸进被子里，拉出了威廉的手腕。

威廉的手腕上戴着一条手链，那手链是用皮革和玻璃珠做的，对于曾经的他们来说，这是最漂亮的宝贝。那时威廉用他这个宝贝换了半块面包救活了她，后来她又冒着生命危险，把这东西抢了回来，还给了威廉。

往事历历在目，风雪澜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话，用的是她曾经最熟悉的那种语言。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你自己的命更重要，还是贝格里斯的命更重要？”

威廉再一次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能说这种语言的人！

他努力张开嘴，哑声问，“你……是谁……”

风雪澜想了想，对他说，“我是你曾经祈愿过的死神，能带你逃离那个黑暗的世界。用贝格里斯的命可以换你自己的命，告诉我，你是否愿意？”

风雪澜的话让威廉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的眼中一下子涌出泪水，他死死攥住风雪澜的戴着厚重手套的手，像是真的抓住了曾经祈愿过的神明。

他口中念念有词，是祈祷时的祝语，这些话语虽然没有什么意义，却让他心里有一点点信念，熬过了许多最可怕的夜晚。

何耀释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确，因为他根本听不懂风雪澜对威廉说了什么。

虽然风雪澜对他们一直都是无条件的配合，也非常坦诚，可看着眼前这完全不可控制的一幕，何耀释的心里还是有了一点警觉。

等威廉祈祷完了，风雪澜又问了他同样的问题，威廉这才颤声对风雪澜说，贝格里斯就在这座城市里，他在筹划一个秘密，要让那些害了他的人全都死在这里。

风雪澜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可威廉身旁的仪器突然鸣叫起来，医生护士飞快的冲了进来，把风雪澜他们全部赶了出去。

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宗明哲迎上前来问他们结果如何，何耀释皱着眉头望着风雪澜，问她，“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风雪澜把自己和威廉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何耀释，何耀释听过之后，才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