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系情结
作者:游倩 | 分类:玄幻 | 字数:21.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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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尽管如此,陈光华还是递了杯茶到她手上,说:“你虽然不怕苦,还是喝口茶,免得吃东西嘴里没味。”他体贴入微,秦如岭倒有些不好意思,忙低头喝茶掩饰过去。陈洪把药碗端下去收拾,片刻之间又折回来说:“少爷,万全镖局周总镖头来了,不知少爷见是不见?”陈光华端坐含笑道:“今日还有事,就不见了。”陈洪应了声去了。
秦如岭心下纳闷,万全镖局近来并没有哪单镖被劫,周万松来找陈光华做什么?正疑惑间,听陈光华说:“京城里颇有些医术高明的大夫,依我之意,不妨多走几家,一一的拜访,林姑娘以为如何?”抬头道:“好啊。”陈光华笑笑,便令陈洪去雇轿子,在后门等着。秦如岭却不明白,他身为总督公子,何至于亲自去大夫家中求医。便是他为人谦和,也不在这上面,只是这话断不能问出来,只得自己留心求解了。
一时轿子雇来,便一起出门,从最近的济世堂开始,按陈洪问来的单子,一一拜访了京城里略有名望的大夫。结果让秦如岭大是失望,好点的只诊出来她中了毒,差些的就说姑娘受了内伤,幸无大碍,调养几日就好云云,最后到了程省身家里,他正在书房苦读,听说二人来了,忙迎出来:“来的正好,我再诊回脉。”让到书房坐下,一面叫小童倒茶,一面催着秦如岭伸出手诊脉,竟比病人还着急似的。秦如岭迟疑着望向陈光华,见陈光华点了点头,方挽起袖子,露出腕脉,搁在小枕上。程省身凝神诊了许久,又独自出了回神,才说:“我须得再想想。”陈光华笑道:“你能看出中了什么毒,足见高明,自然是有指望的。”这话却是为了宽秦如岭之心。
程省身顿生愧疚之意,他嗜医如命,凡遇着疑难杂症,奇毒怪病,必定要想出解救之法才罢。秦如岭所中之毒,他虽一时解不了,但太医院医正李如海医术不在他之下,或有方可解。昨晚他出于私心,不曾向陈光华言明,纵然此时想说,李如海已经一早离京,回乡探亲去了。好在李如海总会回来,此毒又不伤性命,总还来得及。他给自己找了理由,换上笑容道:“听说周万松又去找你了。陈光华暗暗使了个眼色给他:“你的消息倒快得很。”程省身故做不觉,笑嘻嘻地说:“不是我消息快,下午我派人去找你们,回来说你们都出去了,只有周万松还等着。”秦如岭奇道:“那个姓周的等着做什么?莫非他是来要债的?”吓得陈光华不仅立马出门,连正门都不敢走。陈光华大急,连连瞪了程省身几眼,程省身哈哈大笑道:“他不是来要债的,是来要女婿的。”秦如岭一怔,也笑了起来。陈光华字修文,他行走江湖时,均用陈修文三字,加上赵存方一事,他并未直接出面,因此知道他出身来历的人不多,想来周万松看中他后起之秀,身家清白,有意招婿。
陈光华大窘道:“婚姻之事,岂能草率。周总镖头一番错爱,实在愧不敢领。此事再也休提。”程省身笑道:“好,不提,不提。我只是敬佩周总镖头罢了。”秦如岭有心捉弄,故意问:“你佩服他什么?”程省身正色道:“我佩服他眼光好,一眼就挑中了陈兄做女婿。”陈光华无奈之极,索性低眉敛目不说话。秦如岭见状,反倒不忍捉弄他,也就不接话了。
从程家出来时,天色尚早,秦如岭知道他不愿回去见周万松,就说:“我们走回去吧,我正好逛逛。”陈光华笑着答应了。拐过程家巷子,便是热闹的集市。秦如岭故意磨蹭,每个摊子,每家店铺都要去看上几眼,陈光华毫无厌烦之意,含笑相陪。为哄她高兴,原想无论她看中什么,就买什么回去,谁知她看得高高兴兴,却只是看看而已,并没什么看中的。过了一会儿,她在糖人摊子前停下步子,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卖糖人的老人年约五十,头发胡须白了大半,笑着问:“姑娘可有看中的?”秦如岭点点头,回过头望向陈光华,目光诚恳无比。陈光华会意,取出一锭五两左右的银子递到老人手里,老人惶恐道:“我找不开啊。”陈光华道:“不用找了。”说话间,秦如岭拿了两个糖人在手上,一个书生打扮,一个穿着官袍,说:“就这两个,你呢。”陈光华微一沉吟,摇了摇头。其实他一眼看到有个糖人乌发长裙,和秦如岭颇有几分相像,只是拿出来未免着于行迹,看了一眼,便不肯要。
秦如岭一边走,一边翻来覆去地把玩两个糖人,连摊子也顾不得看了。陈光华忍不住问:“你很喜欢糖人?”秦如岭抬头笑道:“好玩啊。”陈光华顿了顿,说:“其实我就会做。”秦如岭睁大眼,奇道:“你?”他一个官家子弟,怎么会做糖人,不如说他能倒背四书五经更加可信。陈光华笑了笑,知道她不信:“家师就是卖糖人的。”他从师学艺时,并不理解为什么师傅身负绝世武功,却甘心做个卖糖人的小贩。后来年纪渐长,才慢慢明白,世上许多东西,不是武功高明就可以得到。
秦如岭素来只知陈光华武功绝顶,不知他的师承,笑道:“原来你师傅不只教你武功,还教你做糖人。哪天你做一个我瞧瞧。”陈光华点头笑道:“好啊。”
正说着,忽然听见背后哗啦啦一阵乱响,回头一看,那个糖人摊和两边卖胭脂水粉的摊子一齐被掀倒在地,一名华服青年领着几个下人用脚在地上用力踩着什么,嘴里嚷着:“叫你吃,叫你吃。”
秦如岭顿时满脸黑线,谢远之啊谢远之,你刚调戏了永宁郡主,又出来胡作非为?陈光华皱眉道:“他们踩糖人做什么?”
旁边一名老人接口道:“这是有名的京城一霸,太后的亲侄儿,谨国公的独子,大家敢怒不敢言,吃吃做成他模样的糖人消消气,京里哪个糖人摊子没有,偏偏今天倒霉,叫他遇上了,边上的摊子更是倒霉,好好地被牵连了。”秦如岭道:“什么京城一霸,我今天就好好地揍他一顿。”说着,就卷袖子。心道:谢远之,我想揍你表哥揍不到,就由你代领了吧。陈光华忙拉住她说 :“别去。”秦如岭道:“没事,我不用内力,他们也不是我对手。”说话之间,糖人都被踩扁了,谢远之的鞋底被糖粘住,一迈步,脚从鞋子里拉了出来。围观诸人一齐哈哈大笑。谢远之恼羞成怒,伸手去楸卖糖人的衣领,口中斥道:“我叫你……”话未说完,只觉胸口一痛,登时全身僵硬,说不出半个字,一动也动不了。小厮们看他僵在那里不动,连忙去拉,只听啪的一声,从衣上掉下一枚铜钱来,谢远之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仅眼珠能动,小厮们吓得连声叫:“少爷。”那卖糖人的瞅他们乱成一团
,抽身走了。
秦如岭在陈光华旁边看得清楚,是他用铜钱点了谢远之的穴道,用传声入密叫那卖糖人的快跑,却是心有不甘:“就这么算了?不教训他一顿,他不知道厉害。”陈光华道:“教训他一顿虽然容易,但他靠山太硬。林姑娘,你以后遇见他,只可避而远之,绝不能叫他见到你,记住了么?”口气竟是难得的强硬。
秦如岭不服道:“为什么?”陈光华面上一红,扭过头不敢看她的脸:“谢远之一向好色,凡他看上的女子,便使尽了手段,不弄到手绝不罢休。你如今武功尽失,还是提防着好。”秦如岭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我记住了。”谢远之也能调戏到我头上来?对付这种蠢材,也用不着使出内力。突然看见那个着官袍的糖人头上的官帽糊成一团,“啊”了一声,叫道:“我的糖人。”陈光华忙瞧了瞧,说:“刚才一挤,大约是挤坏了。”秦如岭道:“坏了就吃。”在那个糖人身上大大咬了一口,忽然觉得不好意思,把书生糖人递向陈光华:“给你。”陈光华摇头道:“你留着吧。”秦如岭在路上吃光了官袍糖人,却把那个书生糖人一直留着,插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