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 分类:军事 | 字数:34.4万

第七章 张姓人上竹山顶饮寿酒

书名: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字数:4136 更新时间:2024-10-21 22:54:21

永柏家的媒人还未上秀英姑家提亲,张屋又有人来了。

来人又有十多个,除了上次来过的文辉公、立平公等人,南江六陈竹龙村的兆延公也来了。

当晩,一众人等又在春祺公屋开会。

春祺公向众人叙述了上次和李姓族长树祥公交涉的事,说直至现在还没得到树祥公的回复。

“人家没有回复,”立平公说,“说明人家是回绝了我们的意思。”

立平公说完,没有人吱声,大伙儿明白着立平公的话,确实是说的中肯,人家没有回复,就应该懂得人家的意思了,画公仔何须要画出肠子来。

厅堂里是一片沉默,文辉公在大口大口地吸烟,烟斗窝里的烟丝一息一亮,发着“吱吱”的响声。去了灯通的煤油灯灯光还是显得阴暗,照映着各人沉着的脸。

终于等到文辉公把烟吸完,文辉公把烟斗筒放过一旁屋角,问:“大家的意思如何?是否还要和人家再行交涉?”

文辉公半垂着眼,面无表情,说话好象都有些漏毛

“上次六陈方面的兄弟没来,现在来了,还是先听听六陈方面兄弟的意思吧!而且兆延大哥是在座年纪最长的,行的路多,必有见地。”升成公说。

大伙儿就把目光都投向兆延公。

兆延公六十多岁了,确实是在座年纪最长的。兆延公留一撮山羊胡子,稀稀蔬蔬的,头发也不多,花白花白的。兆延公穿一套黑色的中长装,表明他家里也有些钱。

“虚长两岁而已,见地不肖说提,”兆延公说,但还是表明立场,“我的意思,还是再和李姓人协商,尽力争取,当年刘备三顾茅庐,世人皆感其诚,现在我们再和人家协商,才是二求李姓,尚不为过,为了和李姓协商之事,兄弟我是特意带来了那本老族谱,族谱上明确载有火明公生时卒日,葬于何处,就葬于梅令瓦窑坪坪顶,还有葬墓所用吉日良时、墓向方位向挡,有证有据,再加上我们诚意,料想李姓人会网开一面,不知各位意见如何?”兆延公说着,从座旁的一个袴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放在桌面,那本的页面已经发黄,边傍也有些破烂之处,看上去确是老旧,上面清楚地写有“张姓族谱”四字,虽然字迹也有些斑驳。

有人就过来翻看那本族谱。族谱上果然载有火明公生于“明洪武三年十二月初二”,卒于“明宣德六年二月十三”,享年六十有二,明宣德九年葬于武令瓦窑坪顶,用期“甲寅年甲戌月甲子日寅时”安葬大吉,墓向“坐巳向亥兼丙壬”方位大利。

“’梅令‘旧时就叫’武令‘,”耀宗公说,“从来传下火明公就葬在那,族谱也记着火明公就葬在那巴掌大的地方,为个啥就寻不到?”耀宗公说着,脸色也变得狐疑。

耀宗公脸面精痩,眉毛很长,眉尖上几条眉毛弯弯上翘,很有精神。

“可能当年太公们刨的不够深,偷懒,因而没有寻着。”有人嘴快地说。

有人笑了起来。

“别笑、别笑,”文辉公敲敲桌面,说,“严肃事情,大家严肃些儿。”

于是大伙儿又专心下来议事。

“我们上渡三房的意思也和六陈方面兄弟的意思一样,再和李姓人协商,有这本族谱,知我们不是无中生有、无事找事,李姓人应该会网开一面的,”文辉公说,说着,把脸转向春祺公,“不知三哥梅令这边大房的意思如何?”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春祺公说,“最好和平解决,不用动武。”

“愿望是如此,”兆延公为难地叹了口气,“但若李姓人委实不肯通融,后生们要来硬的,我们这些老坑公也话不得事,说实话,我兆延是不希望动武的,要不我这老坑也不会这远而来,百多里路,鸡呜起程要入黑才到,脚骨行断,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能说动李姓人通融通融,避免两姓械斗,在村中我也劝住后生,不要轻易就喊打喊杀。”

“大哥所言极是,”文辉公说,“细佬我也是抱此心态而来,想着竭诚与李姓人交渉,力求和平解决,不希望后生们有冲突打斗 。”

“两位大哥果然明白事理。”春祺公说。

“其实,说句实话,”立平公说,“当年我们太公他们失了火明公,应该也找过了现在人家那墓那地方,没有找到,这才让人家把墓建上去,否则,几百年前都已经打了,也不会等到今日。”

“就是找不到才会让人家把墓建上去,若是能找到,明知自己的太公在那,谁会让人家把墓建上去?”耀宗公说。

“明知那儿有人家的太公,人家也不会把墓建上去,”升成公说,“多说那些无益,还是言归正传,商议如何再和李姓人协商要紧。”升成公说完,打了个阿欠。

大伙儿又把话题转到和李姓人协商的事来,最后一致通过,既然兆延公带来了族谱,就让兆延公、春祺公、文辉公三人一同前去,和李姓人协商之时,尽量多讲好话,任何时候不要同李姓人有吵,争取李姓人同意,李姓人若不同意,再作打算。

春瑞公坐了一夜,这才建议说,“明天正巧树祥老父超贤佬八十大寿,我们都去吃杯寿酒,和树祥和其他李姓人拉拉关系,到和李姓人协商时也好讲话些。”

“你们是村中邻舍,去饮寿酒应值应该,”兆延公笑说,“只是我们,和人家从未谋面,三不识七,冒然而往,不知人家喜不喜欢我们。”

“大哥多虑了,”春祺公说,“你不识树祥,我们和树祥同村一世,能不知他的为人?若他是那种孤寒度忖的人,也不敢叫你们到他家里去饮了。”

于是春祺公向兆延公又说了树祥公的为人。

“既如此,明日大家就封利市去饮,先去见识下梅令李姓人的人物。”兆延公说。

众人又聊些别事,已是子时时分,春祺公宣布散会,安排兆延公等人到张屋各家分散住下。

第二天,一大早,竹山顶上的地炮就响起来了。当年,梅令村李族有二堂炮,一堂地炮一堂冲天炮,每堂三尊,每尊三响,炮是用生铁铸成,在炮肚里装上**,点着底座的引信,**爆开,就发出巨大的炸声,点炮的人稍微胆小,事先须用棉花塞着耳朵,否则,被震颤不算,还有被震倒的。按规定,村中红白喜庆之事烧地炮,叫“常炮”,兵来匪到之时烧冲天炮,叫“事炮”,“常炮”与“事炮”不同,事炮又与要事炮、紧事炮、急事炮不同,紧急事炮烧的是冲天炮,飞在空中炸开,一炮三响,响声传的更远。那年代,梅令村人红白喜事、婚丧嫁聚,都喜欢烧地炮助场,张、梁、戴、黄各姓,有事来借地炮,李族人从来都不吝出借。树祥公有钱,每年田租千斗计,所以树祥公不但烧炮,还请狮队、吹打佬,炮响鼓震乐鸣,热闹非凡,整条村鸟雀乱飞、屋动瓦松。

过八十大寿的超贤公此时就端坐在厅堂中官前左边的太师椅上接受着醒狮贺寿。超贤公身材消痩,这让他的身子显得有些修长,他的下巴下没留胡子,只在嘴唇上长两撇已经花白了的八字胡,他的头顶也光秃了,只有少许也是花白的头发,此时的他穿着一件新的黑色的长袍,戴着一幅老花眼镜,这让他看上去既象一个乡村的大财主又象城里的一个大掌柜,他就这样端坐着,接受着醒狮的贺拜。

撑狮头的就是永柏。

永敏掌鼓,鼓声是打得跌宕利落,永柏舞着狮头,随着鼓点在门口东看看西望望,还眨着眼,二、三次不敢入屋,有早起来看舞狮的小孩子跑过来要摸狮鼻,那狮大嘴一张,就向小孩扑去,那小孩赶忙彺回就跑,大家就“哈哈”地笑。

终于,那狮是小心地入了屋,见到超贤公,就大喜地跳,用嘴去舔超贤公的胡子,超贤公乐得直笑,人们见超贤公笑,也跟着笑。

那狮又在超贤公跟前跳跃一会,从嘴里吐出两条条幅——“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超贤公更乐,令人给狮队分发利市。

那狮对着超贤公拜了三拜,然后边舞边出。

树祥公、树祥婆又带着大儿子茂明、二儿子茂昭、大儿媳柯氏、二儿媳冯氏及长孙永卓、孙女大娇、二娇等一众入为超贤公拜寿,超贤公又让人各各分发利市。

接着,邻里一个个入来为超贤公祝寿,超贤公也一个个派了利市。

祝寿完毕,大家就忙着整饮,有切肉的、有斩排骨的、有宰鸡杀鸭的、有炸扣肉的,有洗菜的、有洗碗的、......,厨房不够使用,就在门前右侧抟起蓬布,在蓬布底下架炉叠灶,煮饭炒菜。

那边儿地炮轰鸣,这边儿又煮饭炒菜,空气中飘荡着饭菜的香味,榕树间弥漫着**的焦烟,地炮的响声把树上的小孩都惊跑了,但人们的热情,比鸟儿的声音更宽。

而狮队,方才屋里显得低窄,人又多,施展不开,舞不过瘾,又过到树祥屋北面的一场空地上开盘,打功夫,秀狮技,有表演拳棍的,有展示刀枪的、有狮子高桩上翻腾的,......,引得一阵阵喝釆。

作为狮队成员,雄业、定庆、元斌也到来了,雄业和元斌合力演了一出狮子睡眠,从狮子吃饱到狮子舔毛到狮子打旽到狮子睡去到狮子醒来到狮子滚身到狮子起来,果然是舞得维妙维肖、栩栩如生,有人就笑:“把醒狮舞成睡狮了,又懒又惫。”但仍报以热烈掌声。定庆耍了一把镋钯,也引得一片叫好。

巳时刚到,就有亲戚和贺客来了,大家入屋里为超贤公祝完寿,又出到屋门口外面三棵榕木根下谈天说地,一面等着开台,竹山顶人是越聚越多。

巳时时中,酒席总指挥树耀公一声令下,开始开第一轮台。

听到叫喊“开台”,看狮队开盘的人都过去,有帮忙摆台的,有坐好位置的,狮队也停止了表演,也都过去准备吃饭,狮头和锣鼓以及那些刀枪棍棒就摆在那儿。

竹山顶上三棵老榕树,梅令村人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有多老,其中一棵木已中空,成为树洞,常有小孩子钻入里面捉迷藏。三棵榕树虽老,但枝繁叶茂,成品字相生,树荫三亩有余,树干硕大,双人合抱不过,树须从树上吊落下来,小孩子编织成绳,能荡秋千,有树须接着地面,已生成树杆,大有水桶般大,小的因为上下拉直拉牢,也能爬人。平时,树下就是人们纳凉歇息的好场所,现在,天气炎热,树荫底下,正是摆洒的好地方。

人太多,摆十围的台盘都显不够,永柏、永敏、雄业、定庆、元斌也不与人争,就过到一旁等下一轮台。

近午,第一轮台已经结束,第二轮台还没开始,春祺公带着一众张姓人来了。

雄盛因为娘舅家那头有丧事, 不能不去,就给了春褀公红包钱,让春褀公代封红包去树祥公处,人却要往娘舅那头。

隔离邻舍有饮,人不到礼到,这也说得过去。

春祺公收集好利市,就带着大伙儿抄近路经“张李桥”上竹山顶。

当年,梅令村李、张、梁、戴、黄各姓,只张姓人住水渠底石子洲,李、梁、戴姓都在水渠面,黄姓在石道里面。

张李桥桥宽六尺,长丈余,青砖作墎,石板铺面,桥两头各立一块石碑,张屋那头石碑一个“张”字,李屋这面石碑一个“李”字,字体箥箕大小,精工刻造,佐以红漆着色,煞是醒目。

梅令村张姓人田少,多是没有田地的,李姓人有田有地,族中还有族田,张姓人除了租种李姓人的田地,还经常上竹山顶来为李姓人做工。张李桥就是梅令村李姓人为方便张姓人过来为李姓人做工而由李姓人出资、张李两姓人共同出力建成的。

张姓人一行上到竹山顶,但见竹山顶上,果然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