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仙师
作者:缭云 | 分类:言情 | 字数:17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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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入世(16)
师兄妹两个第二天并没有马上离开镇子,虽然眷村的事处处透着古怪,不过既然要找的不在那里,也没必要太过在意。先找到老妇人要紧,有时间再去料理那古怪的道观和村子吧。
两人住的这家客栈兼营餐饮酒肆,倒方便打听情况。
此地并非交通要道,过往商旅不多,来的多是好酒贪杯的本地人。
司凤起来时已快日上三竿了,昨天来来回回折腾消耗了她不少精力。
睁开眼,床头椅子上放了一杯沏好的浓茶,这世界没有牙膏之类的物件,虽可以用术法让自己保持浑身清新,司凤还是更喜欢早起用浓茶漱漱口。
店里的伙计显然不会知道她这生活习惯,显然是大师兄吩咐的。
司凤不禁莞尔,拿过杯子,触手生温,温度刚刚好,不烫不凉。杯沿内侧还沾着一圈细细密密的水珠,很显然这杯茶是刚沏好就被谢邈用法术骤然降温,继而保持恒温的。
茶也不是店小二送的,而是他用空间术所为。
收拾完毕,司凤悠哉悠哉下楼,听店小二说谢公子一早就出去了。司凤一点也不意外,有大师兄在,她基本不用操什么心,混吃混喝就行了。
她的几位师兄中,大师兄是最可靠谱强大的,也是最能干的,话虽不多但做事绝对妥贴,对师弟师妹的照顾那是没得说;二师兄则一言难尽,以前简直是个混世魔王,油嘴滑舌好吃懒做,现在虽收敛了不少,但未改不靠谱的本质;三师兄胆儿比较小,为人最是内敛和煦,虽然也跟大师兄一样寡言少语,原因则不同,他不是因为天生性子冷静淡定,而是因为有点口吃的毛病,长久以来养成了不大爱讲话的习惯。
点了一份白粥和佐餐小菜,司凤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等着上菜。
正是临街的地方,只需稍稍一瞥,街景与街上物事便尽收眼底。
这日正是赶集的日子,楼下这条街较平日繁华得多。也可能是因为赶集,明明还没到午饭的点,她旁边几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坐满了人。
可能是此地民风比较淳朴,虽有人偷瞄司凤这个妙龄女子,但没人坐她对面的空位,也没人骚扰她。
不多时,又进来了两个人,都作书生打扮,衣服半旧不新,略带寒酸气,年纪大约二十七八。
眼见只有这姑娘这桌还有位子,他们先征求了一下司凤的意见。司凤不是个扭捏的,大方邀请他们坐下。他们倒也不怎么讲究,只点了盘花生米佐酒。
两个书生从当今天下局势到明年乡试考题猜测进行了好一番侃大山瞎聊,两个好朋友还互相吹捧了一大通,就着花生米吟诗作赋好不尽兴。
司凤一句也没插嘴,心说我就静静看你们装逼。这两人年纪一把了,谈吐举止似乎还不如破道观里那位呢,至于他们肚里有没有墨水,司凤不清楚,毕竟这个时代对人才的要求和定义跟蓝星肯定是不一样。
不过抛开偏见,司凤觉得他们对时政还是挺敏感的,也对时局有自己的想法。庄国毕竟是个小国家,能施展的抱负能有多少呢。
她这顿早饭可说是吃得相当津津有味,有这两位志大才疏幽默开朗的兄台佐餐,司凤粥都多喝了一碗。
两个书生谈天道地说话内容一个不留神就跑得没边,全没主题,扯完了天下大事,总算又回归到了现实生活的鸡毛蒜皮。
“今年年景可真是差,眼瞅着都要秋收了,却发了大水,家里庄稼都没来得及收割,也不知道朝廷会不会赈灾。唉!”说话的书生闷了口酒,刚刚指点江山的意气早是没了。
“可不是?我看朝廷肯定是不会赈灾的,毕竟咱们这是小地方,又不是大范围内遭了灾。严兄你家那边还算好的,我们村也真是惨,田地十之七八全被淹了。”
“说起来,张贤弟你们那边的田地是不是大半都已经落到了魏老爷家手里了?那些佃农可又没安生日子了。”
张姓书生愁眉苦脸道:“可不是。姓魏的真是趁火打劫,这次我家向他借了二十石米,他就敢狮子大张口要我家抵押全部田产。如若还不上,我家也要沦为佃农了。”
“这姓魏的真是太狠了!这地方也没人治的住他,真是巧取豪夺横行乡里的恶霸。”严姓书生也一脸义愤填膺,又安慰打气道,“张贤弟莫要消沉,更要以此激励自己才是。挨过这一年,明年就是乡试了,等你中了举人,看姓魏的还敢如此嚣张欺人吗!”
听到这儿,司凤对这两人的态度已经悄然改变,开始她还暗暗嘲笑这两人,一路听下来倒是真的觉得这两人书生意气,对土地兼并有切身体会,将来如真做了官,说不定能有所作为。
她又叫了几个下酒菜,打算请两位有志之士喝个尽兴。
对于她这个举动,两位书生都很诧异。
“听了二位兄台一席话,小女子感受良多,敬两位兄台,这顿酒我请客。”说罢司凤一饮而尽。
“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姑娘好意小生心领了,此事万万使不得。”严姓书生连连摆手推辞。
张姓书生则坦然许多,朝司凤举杯致谢,痛快喝了这杯。
可能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司凤对两人口中姓魏的恶霸产生了浓厚兴趣。推杯换盏间,打听了不少此地世情。
张浩然道:“姓魏的欺男霸女,上个月才刚刚娶了第十二房小妾,这糟老头都七老八十了,还做此等不羞之事,简直坏事做绝。可能是他坏事做太多,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他那病病歪歪的独苗也终是夭亡了。这天杀的魏德旺求神拜佛数年,求了那么多灵丹妙药,没想到最后还是全部付诸东流。报应没报在老畜生身上,而是应在了他宝贝儿子身上。”
“这事还没完,听说魏德旺要给他儿子配阴婚,就这两天要举行仪式。”严铭道。
“阴婚?”司凤吃了一惊。
“对,就是阴婚。”张严二人异口同声给了肯定答复。
“那二位兄台可知道被选中的女方是谁?”司凤又问。
张浩然:“这就不太清楚了,听说是不远处一个村子的,姑娘才不过十四岁。”
严铭:“不对啊,我听说是东头李家庄老李头的女儿被选中了,老贼给了十石米做交换。这也是年景不好遭了灾,不然老李头绝对舍不得卖女儿。”
司凤有点听糊涂了。
旁边有人插嘴道:“你们说的都没错,姓魏的给他儿子配阴婚可不止找了一个姑娘,而是……”他顿了顿,有意卖了个关子,“你们猜是几个?”
“几个?!”张严二人有点瞠目结舌地望着对方。
司凤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邻桌那人伸出四个手指:“四个!”见对面三人都一脸震惊,补充道,“四个处女!”
张浩然愤然拍桌:“这是岂有此理!这四个年轻的生命,为他的短命儿子陪葬,禽兽不如!”
严铭则问道:“为何要找四个?”
那人猥琐地一笑,压低了点声音,凑近严铭耳边:“老贼那龟儿子不是身体差么?听说临死前才尝得点女人滋味,破了处,结果生生给累死在床上。他老子大概想补偿他,所以才找了四个未破瓜的小姑娘来配阴婚。老贼大概真是老糊涂了,他那痨病儿子活着时都消受不起,死了成了鬼反而能消瘦得住么?”
一番话听得严铭有些面红耳赤:“你如何知道得这么细?”
“我家有个亲戚在魏宅做下人,不然我上哪儿知道这些细枝末节?”
司凤离他们稍远点,那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本是想着不让她听见的,但她是何许人,焉能听不清楚?她一字不漏听了去。
不过司凤的关注焦点并非已死之人的桃色绯闻,而是匹配阴婚需要生辰八字等多个条件全都吻合,有时候要找一个匹配的都难。魏德旺一口气能找四个出来,一方面说明他的确有钱有势能欺人,另一方面也显示了此人性情歹毒。为了一己之私,便要坑害四个无辜的女孩子,破坏四个家庭。
怪不得姓魏的这么不得人心,确实令人发指。
此事司凤断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对此事上了心,司凤便又打听了不少魏家的事,争取做到知己知彼。了解越多,越便于她后续行事。
一桌人正聊的火热,就见掌柜的一脸难色走了过来,他捏着自己的手,颇为郁结地道:“诸位客官,你们少说些吧,隔墙有耳的道理相信诸位都知道。就此打住吧,莫让小人为难啊!”
“怎么?咱们刚刚聊的东西已经有人给老贼告状了?”张浩然索性拔高了声调,“但凡我家还没沦落为佃农,姓魏的就不能拿我怎么样!说了便是说了,他都敢做,还不让人说?他待怎地?”
司凤看出来了,这张浩然一点也没穷书生的酸腐气,反而是个胸怀宽广的人,且很有正义感,也不惧权贵,是个令人欣赏的人物。
掌柜举袖拭了拭额头的薄汗,无奈道:“有没有人啊通风报信小的是不知道,只是看诸位声音越来越大,忍不住提醒一下,魏家可是镇着仙家宝贝,听说那宝贝可测万里之外的动静。各位还请慎言呐!不要连累了小的们被迁怒啊!”说着躬身拱手拜托。
司凤问道:“他家镇的那是什么宝贝?掌柜的可知?”
掌柜道:“小的可不知。毕竟是宝物,怎么可能轻易示人?毕竟也怕被有心之人偷了。”
也是这个道理。
司凤暗暗思忖:不知道那法宝是姓魏的买来的,还是他家有人真有仙缘?